【六盘人文 ‖1530】诗歌 · 宁夏西吉 张小红 ——《今夜，风不要来（组诗）》
今夜，风不要来（组诗）
文‖宁夏西吉 张小红
能开的桃花都开了
云杉在山谷吹着浅绿色口哨
春天隐隐约约
沿盘山公路上山
我喜欢这样慢慢抵达的感觉
阴面的雪还没有融化
我躺下来 把从尘世走来的自己
交给一片白茫茫的潮湿
此刻我想把根扎进土里
转世成一朵小黄花
摇头晃脑从枯枝间开出来
这是在没有一丝云影的晌午
天黑下来以前
我跟着一条雪水下山
它欢快的样子
不知是要出多远的门
遇到拐弯的时候 我们就绕一下
绕到生活的正面
在尚存的天光里继续走下去
纱帘飘起来
绿萝继续抽枝的愿望那么明显
恍惚中下楼
去华林山与仙逝的人告别
并保持肃穆
有人与一盏滋味依旧浓厚的茶低语
有人向一杯白酒交出了陈年旧事
有人献上一束菊花又退出来
谁曾把期待镌刻在某一个日子
和一种植物
一定有一些日子特别过
一定有一些特别的日子淡了
那是后来的事
阳光照下来
温暖代替了花语
车辙延伸
金城的秋天
从此有了开阔的意境
陈列在最上的书
像被束于高阁的夙愿
一页一页不动声色
窗内的时光慢了下来
两个座位仍旧空着
为这个秋天留有余地
正在被书写的故事
结局在城池以远
枝头柿子红了
他并没有抱怨——
鸟雀啄开的洞与孩童留下的几个核
并没有本质的不同
季节的冷色和暖色
一个人的沉默和表达
只是人世可能被忽略的部分细节
秋天的生动在于她的萧瑟
一些事物的意义
在于它的小
如果有什么可以放逐
我的心里将飞出一对白鸽
栖息于你夜晚的屋檐
飞翔在星空并不常有
鸣叫也并非都落在寂静的窗台
“咕——咕”的呼唤
不能再让草地上暗淡了的木槿花
重新打开雪青色的花苞
明亮的流星划过去了
不能再让旧时的月光铺满纸笺
但是今晚的月光刚刚好
陪伴不肯入睡的影子就好
晚风刚刚好
吹拂得我抑制住一些诉说就好
一页薄纸刚刚好
每颗字写过去
都跳动各自的频率 又彼此顾盼
其实刚刚好的
是我们说到一半的那些话
像一颗将熟的果子
微红着脸
一捧黄沙里有多少棱角
心里就有多少晴雨风雪的夜晚
渡我的月亮又瘦了
渡我的雨水没有翻过那道梁
渡我的东风我给不了她绿衣裳
渡我的雪花
和我隔着一段蒹葭苍苍的路程
于是我一直修行
一直渡山高水远
渡今生迢迢
渡我与绿洲隔着一首好诗的距离
今夜风不要来
每颗星星眼里都蓄满了水
山雨不要来
两枝多余的红豆杉
就要插进古旧的弦纹花瓶
蝴蝶不要来
洞箫需要委婉叹出忧伤
蝉鸣也不要来
掌管池塘的蝌蚪还不想交出玉玺
而我必须做些什么
才能抵达秋天
我不知道
一驾形而上的马车
等在生活的哪一个路口
借从祁连漂泊而来的风
为我们之间虚构一场相遇
不要绕过离别 两地秋
你必须是命运的浪子
而我是另一个
分别后的天地
就是横亘你我之间的一部长篇
你在开头策马
行自己的路
我收起作别的长揖
构思比怀念牢固的结尾
怀念可能是江南的一窝卵
江北的月光 心如磐石呵
对准它的都是棱角
作者简介
【张小红】女，回族。1985年8月出生于宁夏西吉，现居兰州。作品散见于《飞天》《六盘山》《北方作家》《金城》《五台山》《工人日报》《甘肃日报》《中国集邮报》等报刊杂志。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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