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干的起源(六 )壬癸
辛月之后是壬月,其间有霜降和立冬两个节气,处于四季中的秋冬之交,即季秋和孟冬之间。(季秋)霜始降,则百工休。(孟冬)命工师效功,陈祭器……物勒工名,以考其诚[112]。百工,指各种手工艺人。工师,是负责管理工匠的职官名,从名称看,工师本身也是技艺高超堪为人师的匠人。效功,“录见百工所作器物也[113]”,也就是将百工所造器物清点入库。功从工从力,百工出力造作器物,就是功。但是,所谓功并非指工匠之功,而是以百工之器铭刻功勋事迹,记述的文字就是我们看到的青铜铭文。(季春)命工师令百工审五库之量:金铁,皮革筋,角齿,羽箭干,脂胶丹漆,毋或不良[114]。所谓春种秋收,这是农耕生活的节律。相较而言,季春清点库存,季秋歇业完工,手工业者每年的工作其实也差不多,始于春夏之交,终于秋冬之交,略晚于农耕。秋收之后,农事暂歇,同样地,不事农务的百工也完成当年任务该放假了。之所以这样,一是合于自然节律,秋收冬藏,“蛰虫咸俯”,人间劳作也该告一段落。二是晚秋与入冬之后,天气越来越冷,胶漆等材料因气温变化而影响质量,如东汉郑玄所说:“寒而胶漆之作不坚好也[115]。”相较而言,前者是主要的,正所谓天人合一,顺应自然,此之谓也。之前的庚月和辛月都是秋收季,秋冬之交的壬月也同样还是收获之时,前者收获农产品,后者收获各类手工制品。青铜器、骨器、玉器、漆器等各种器物都出自百工之手,其中最为重要的当属用于祭祀的各种祭器。简而言之,庚辛壬这三个月都是收获季,庚辛二字取象于秋收,同样地,壬也是取象于秋收,只不过收的是百工之器。
工-甲骨文 壬-甲骨文粹1271 合32981 历组;壬 铁75.1 合13952 宾组、乙222 合20831 𠂤组壬月收工,工就是壬。壬和工,在甲骨文中完全同形。换言之,壬是借用工字以表示。工是百工,壬又是何义呢?百工是具备手工技艺为王室服务的人,“凡执技以事上者:祝史、射御、医卜及百工[116]。”所谓百工,看起来只是诸多专业服务中的一类,甚至排名只是末席。但是,请注意,祝是祭祀,史是史官,医是医药,卜是卜筮,以及我们反复讲到的立杆测影、观天制历等,“执技以事上”的这些职能在更早的时候其实是合而为一的,这个一专多能多才多艺的角色就是巫。早期的巫,应该理解为进入文明时代以后的精英阶层,是部落方国之中掌握知识和技术并不断发展与传承的人。初时未有细化的专业分工,祝、史、医、卜、天文等可能集于一身。或者更准确地说,前国家时代,各种专业技能从属于个人,有的全能,有的专精,具备专业技能的人在群体中自然形成一定威望,但并不具备有国家有政府以后的强制权力;进入国家时代以后,专业技能的个人色彩淡化,专业分工细化发展为各种职能部门,可以说整个统治集团都是从巫这个群体发展而来。工是掌握各种专业技能的人,与初时的巫本来就是同一类人,包括所谓天子,原本也只是这个精英群体中的一员。“工,与巫同意。巫,与工同意[117]。”工和巫真的就是一个意思。不仅如此。即便是分工之后,工也并非专指靠手艺吃饭的手工业者。“嗟嗟臣工,敬尔在公[118]”,臣工指群臣百官,这句诗的意思是群臣百官敬忠职守。臣工即百官,也就是说,天子以下,所有在朝为官的人其实都是工。百官均是工,百官即百工,《尚书》里就有很多,如“允厘百工,庶绩咸熙”、“百僚师师,百工惟时”、“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高宗梦得说,使百工营求诸野,得诸傅岩”、“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惟周公位冢宰,正百工[119]”。周朝时百官仍然是工,更早的殷商自然也不例外,甲骨卜辞中就有“多工(合集011484正.1 、19433、32981.4等)、百工(屯南2525.7)”等说法。这里的工应当和周朝时一样,有的指工匠,有的指官吏,两种意思兼有。在朝为官是工,除此以外,殷商时还有一种称呼叫“任”,是专为王室与朝廷服务的职官名。殷商时的任究竟做什么以及是何品级尚不清楚,但后来的说法可以做个参考。“男者,任也[120]。”“男,任也,任治事,受王命为君也[121]。”“任”就是古代服事制度以及爵位中的“男”,受命为君,是一方诸侯。受天子之命而担负要职,在其位而谋其政,忠诚敬业,这就是任,所以任又有委任、信任、担任等义。“任”为何又变成“男”呢?因为男与任古音相同[122]。壬和任同音,任又和男同音,那么,壬不就也与男同音吗?没错,确实如此,壬、任、男,曾经都是同音字[123]。任也好,男也罢,以及其他的侯服、甸服、采服、卫服或公、侯、伯、子等等,相对天子而言,全都是听从王命差遣的百工之列。如西周初年,周公营建洛邑,出席落成仪式的就有或远或近的大小诸侯,统称百工[124]。简而言之,不论在京畿任职还是分封在外,全都是天子之下的百工。任是壬是衍生字,壬与工同形,百工即百官,所以,壬的本义也是工,是百工中的一部分,可能是居于管理岗位的官员,如管理工匠的工师;可能是能够直达天听的少数人,如有资格上朝面圣的各部高官;也可能特指服务于王室内部的人,如后来的宫女太监之类。壬就是工,工就是做事,奉命做事就是任。任即是男,男人受命做事就是任,相应地,女人特有之任就是妊(妊娠)。同理,加工食物是饪(烹饪),纺纱织布是纴,用布帛做的衣裳就是衽(衽可指衣襟、衣袖或下裳)。值得注意的是,以西周为例,不同等级的诸侯承担不同的贡赋义务,其中只有男服是“其贡器物[125]”,器物当是指青铜、骨、玉等各种材质的手工制品。男就是任,任就是壬,壬就是工,从男服负责贡献器物来看,壬的本义更有可能取象于狭义的百工之工,即工匠,指负责管理手工业匠人的官员,即前面说的“工师”。说白了,工匠是工,工头就是壬。壬与工本义相同,工与巫同义,那么,壬与巫不也是同义字吗?确实如此,“壬,与巫同意[126]。”文武百官或手工业者都是工,后来更多地是特指制造器物的工匠,这种情况与巫字含义的分化类似——初时的巫原本是天文地理无所不知的精英,最后却堕落成了民间的过阴跳大神。字以记言,语言是活的,字的含义随时代发展而不断分化衍变乃至讹变,这是很自然的事。直到今天,这一进程仍在持续。简而言之,狭义的百工指手工业者,广义的百工则是天子以下所有臣子。任事为工,壬与工同出一源,颇为合理。秋冬之交百工歇业而收获,所以就称为壬月。天子以下为百工,百工之长或者说群臣之首是什么呢?这就是司工。司是执掌、负责某事,工是百官,掌事百官,可不就是百官之长吗?司工就是后来的司空,周朝时与司徒、司马等并列为五官之一[127]。周代青铜铭文中也写作司工,这个工是狭义的工,是工匠之工。甲骨卜辞中也有司工,如“壬辰卜贞惟[弓口]令司工”(合集05628正.1),只是殷商的司工是何官阶不甚了了,这里的工是狭义还是广义也不好说,殷商之前就更难讲了。但是,有线索。(帝尧)七十五年,司空禹治河。七十六年,司空伐曹魏之戎,克之[128]。大禹治水时是司空,平治水土当然是司空本职,但除了我们耳熟能详的治水以外,大禹在治水期间还曾经领兵出征,兼有后来的司马之职,看到没,大禹并不是只知道治水而已。舜曰:“咨,四岳!有能奋庸熙帝之载,使宅百揆,亮采惠畴?”佥曰:“伯禹作司空。”帝曰:“俞,咨!禹,汝平水土,惟时懋哉[129]!”尧传位于舜,虞舜登极之后调整人事任命,除了未知其详的四岳十二牧以外,还有列出名单的九官[130],首当其冲的就是司空禹。“使宅百揆”,由司空禹统领百官,百揆即百官。不难发现,位在司空的大禹其实就是当时的百官之长,绝非周朝的司空可比。司空禹总揽朝政,相当于西周的冢宰或后来的丞相、现在的总理。请注意,殷商时还有“司工”,数百年之前的尧舜时代恐怕并不会有司空之名,即便有其职能,恐怕也更应该称为司工。如果禹是司工,舜的九官之中还有一个担任共工的垂[131]。司工、共工,显然名称有交叉。“垂主工师[132]”,工师是周朝负责管理工匠的职官,这里的共工垂才更像主管工程建造只是五官之一的司空。有趣的是,“(共工)为司空,共理百工之事[133]”,从字面意思看,共工和司空根本就是一回事。司空禹和共工垂位列同侪,岂不怪哉?事实上,共工不仅不比司空的级别低,而且其传说年代还更为久远——“共工氏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134]”。颛顼,传说是大禹的祖父[135]。问题来了,在不同的故事里,共工与颛顼其实是一个人。摇光如月正日,感女枢幽防之宫,生黑帝颛顼,其相骈干,身号高阳,世号共工[136]。颛顼是五帝之一,“世号共工”,也称为共工。文献中共工被尊为水神少有异议,大禹治水任司空(司工),共工与司工字面意思相同,司工是百工之长……把这些信息串起来就会发现,所谓共工,其实是司工的前身,可能是协调并领导各部落方国治理水患的角色,只是那时候还没有所谓天子朝臣之分。进入国家时代后开始有统一王权,原来的共工成了天子,共工之职则变成司工,这就成了天子治下的臣工之首,再后来又往下沉,西周时就成了与司徒、司马等并列的五官之一。如此说来,《尚书》中与司空禹并存的共工垂只怕是跑错了片场。确实如此,垂又写作倕,其年代除尧舜时代以外,还有传说是比颛顼还要更古老的黄帝时代,被后人视为规矩准绳的发明者[137]。垂是共工,禹是司空,透过交错重叠的信息,隐约可见岁月长河里中华文明迤逦走来的足迹。《尚书》里虞舜手下以大禹为首的九官,十之八九是后人想象的梦之队,就像西汉的东方朔拍汉武帝的马屁,给他设计了一个群贤毕至的无敌团队。周公、孔子、百里奚、柳下惠等历史人物悉数入选,商祖契、周祖后稷、善射的羿等半神半人的角色也赫然在列[138]。显而易见,东方朔给他们安排的丞相、御史大夫、司农、鸿胪等都是当时实有的职位。同理,《尚书》里大禹所担任的司空,其实反映的是西周或更晚时代的官场面貌。等到西汉的时候,大禹又成了丞相[139]。或是司空或是丞相,大禹是百官之长、群臣之首的核心意思始终没变。再比如垂是共工,也有明确说垂是工师的[140],“工师效功”,这不就是管理工匠的职位吗?既然只是工匠,工师之职也未必是垂,于是有的故事里就用造车的奚仲换下垂而成了工师[141]。不难发现,《尚书》里的司空禹和共工垂都有名实抵牾的问题。禹的司空只是周朝的五官之一,但职责却是百官之长;共工垂的职责与后来的司空相类,其名称却更加古老。如果尧舜时代真有共工,最有资格做共工的其实就是司空禹。在不同的故事版本里,有说共工与颛顼争帝,有说颛顼就是共工。同样地,禹代舜而登极,同时又有大禹伐共工之说[142],相较于颛顼的故事简直就是依葫芦画瓢。如果从文字角度追溯本义,还会更有意思。共,甲金文中都有,但甲骨文的“共”目前已知辞例有限,具体含义尚不清楚,金文中有恭敬捧持、供给供用、听从遵守等义。从甲骨文字形来看,明显是双手捧着东西的造型,本义应是恭敬供奉的意思,和金文中第一种用法差不多,另两种是其引申义。
共-甲骨文续5.5.3 合2795 宾组;京都459A 合14065;合集(CHANT:1055)共是恭敬供奉,比如祭拜天地 、灵前敬香、臣子面圣等等,那种状态和动作就是共,其核心义项有两点,一是内心恭敬,二是下级对上级。毕恭毕敬地向上级呈递物品,这不就是贡吗?“贡,献功也[143]。”贡的本义就是下级向上级进献物品,所谓上贡是也,贡献的本义就是上贡。显然,共与贡,本义相通。一般认为,“贡”是由“赣”分化而来的后起字。赣的金文字形是双手捧玉璋,既可以是上对下的赏赐,也可以是下对上的进献,后来“赣”只表示上对下,于是另外分化出“贡”表示下对上。
赣-金文西周早期庚嬴鼎、伯赣父鼎从字形看,共和赣都是双手捧持东西的造型,只是前者捧持何物并不清楚,后者明确是玉璋。玉璋是一种分布范围极广的礼器,从黄河流域到长江流域及至香港、越南等地区都有发现。从文献记载看,玉璋在天子巡狩、诸侯朝聘、调派军队等场景都有使用,可以理解为表明身份与关系的信物,其形制的源头可追溯到用于立杆测影的圭表[144]。圭表所在,既是观象台,也是祭祀天地的地方。目前已知最早的玉璋出自山东海阳司马台遗址,距今约4500年。以此推之,立杆测影的观测技术应出现在公元前2500年以前。尽管不知道甲骨文中的“共”所持为何物,但从后出的西周金文“赣”手捧玉璋之形或可推测,其原型也是用于祭祀的东西,同为玉器也未可知。从含义来看,共和赣类似。好玩的是,赣与共读音相近,赣和工则完全同音[145]。不仅如此,甲骨文“共”用意不明,而甲骨文“工”确有表示“贡”的用法。甲骨卜辞中多见“工典”一词,略引数例如下。八月甲申工典其幼(合集35756.5)工典其翌(合集38301)九月甲辰工典其幼其翌(合集35399.2)正月甲辰上甲工典其𣆕(合集35412.3)十月甲子工典其妹(合集38305)六月乙巳工典其雚(合集38310.2)典是会意字,单手或双手举起册就是典,典和册都是竹简。
册-甲骨文典-甲骨文甲1483 合30656;甲1560 合30653 何组;甲1663 合31458前3.28.5 合38189;京津2530 合21186 𠂤组;粹1027 合30691 无名组工典即贡典,将典册献祭于神[146],意思是将人间事务记录于典册向天地神灵汇报和备案。工典之“工”与“赣”的音和义都重合,与“共”的意思也别无二致,那么,所谓共工,不就成了同义反复吗?别忘了,工与巫同义。祭祀为巫,敬献为共,巫与共,都出自人神沟通的祭祀活动。所谓天命王权,中国古代政治权力的源头就在这里。所以,共工就是大巫,是群巫之首,后来成了王,成了天子。共工由首领而成为王或天子,因事设职而有各种专业事务,于是群巫变为群臣,分管各项事务。如《山海经》里有群巫、十巫[147],虽然都称为巫,但并非通常意义上可以通神的那种巫,而是那个时代分管各项事务的官员,相当于后来的司空、司马等五官,或三省六部之类。比如十巫中有巫肦(bān),但巫朌并非一个人,因为《大荒南经》有载:“有臷民之国。帝舜生无淫,降臷处,是谓巫臷民。巫臷民肦姓。”朌姓的巫臷(dié)民“不绩不经,服也;不稼不穑,食也”,不事纺织而有衣,不务稼穑而有食,为什么呢?“朌,音班,赋也[148]。”“赋,谓土地所生,以供天子[149]。”赋就是赋税,由百姓和诸侯缴纳,天子及其群臣是劳心者、治人者,当然用不着做什么耕田织布的农活。所谓巫朌,不就是主管税赋的职官吗?随着时代发展,统治集团的结构和职能进一步分化和专业化,巫的含义开始窄化,只有与祭祀事神相关的才称为巫,务虚;与人财物相关如水土营造等具体事务则称为工,务实。大禹正好兼而有之,既是治水的工,也是祭祀的巫,所谓夏后即祭司集团的首领[150],即群巫之首。精英阶层分出工和巫两大职能,意味着古代先民向着国家化的进程前进了一大步,开始有了以强制性权力为特征的真正的王。据文献所载,这个阶段出现在大禹数代之前的颛顼时期,称为“绝地天通”。颛顼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属民,使复旧常,无相侵渎,是谓绝地天通[151]。南正、火正都是职官名。那时的历法是根据特定星宿出现为标志以划分季节时间,还没有基于太阳或月亮的阳历或阴历。昏张中,则务种谷;大火中,则种黍菽;虚中,则种宿麦;昴中,则收敛畜积,伐薪木[152]。张、大火、虚、昴是二十八宿中的四个星宿,“昏中”是指天黑以后观测星宿正好位于头顶南中天。所谓中,指正南正北的子午圈;所谓南,指面南背北的观测方位。这里的四星昏中就是《尚书》中所说的“四仲中星[153]”。南正和火正都是根据星宿出现位置以判断时令,他们依据的星宿其实并没有区别,换句话说,南火和火正都是使用同一种历法,只是各自负责的事务不同。南正“司天以属神”,负责各种祭祀活动,相当于后世的司天监、礼部;火正“司地以属民”,负责管理百姓农耕等各项事务,相当于后世的司土、司徒、户部。火正为黎,黎民百姓的说法就是由此而来。从名称来看,火正所依据的星宿除了四星昏中以外,还特别重视其中的大火星(心宿二),根据大火星出现的位置和时间以安排农事,如日落而东升,出现在东方地平线上,称为昏见;日落上中天,出现在头顶,称为昏中;日出而西落,称为晨见;日出上中天,称为旦中。问题在于我们并不清楚古代先民何时观测,毕竟太阳落山到夜幕降临之间有一个多小时,不同星宿亮度也不一样。所以,根据四星昏中以及大火星晨昏四见制定历法的具体时代很难确证,但可以推测至少在4300年以前,因为山西陶寺遗址发现的观象台已经在观测太阳以及月亮,其时代在公元前2300年左右,以星宿定时节应当在此之前。如果以民用昏影终为准,即太阳落到地平线以下6°为观测时间,也就是日落之后再过24分钟,那么,公元前3000年4月6日,大火星刚露出东方地平线,与此同时张宿正位于南中天,九天之后,就是春分(4月15日)。一般以春分作为农忙开始的标志,考虑到公元前3000年黄河流域比现在更加暖湿,开始春耕的时间提前几天也颇为合理,所以,公元前3000年前后完全可以使用这种根据星宿确定的历法。
公元前3000年4月6日 18:46:08观测地点:河南商丘 / 海拔:51米请注意,二十八宿都是恒星,相对位置保持不变,其中大火星与张宿相距约90°,也就是大火东升与张宿上中天其实是同时出现,所以,所谓完全根据大火星制定历法的火历更有可能是根据多个星宿制定历法,或可称之为星历。工与巫的分野,应当就是始于颛顼时期的天人之别,通天为巫,治人为工。如祭祀占卜、观天制历之类属于巫的职能,吏户兵刑、士农工商等就属于工的职能。当然,那时候肯定还没有这么多分工。再比如常说的“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是祭祀,祭天地祖宗四方神灵,属巫的职能;戎是战争,要制造兵器要训练士兵要出征防御,属工的职能。中国古代王朝讲究君权天授,王权背后是神权,天子是天人之间惟一的通道,所以,王权有两个广向,向上是与天沟通,向下是代天牧民。向上向下都需要专业服务,这些受命于天子担任各种专业职能的人就是巫和工。巫和工都听从王命差遣,所以又可以统称为工,即所谓百工。随着国家形态的成熟与王权的扩张,世俗政治成为王权的主要考量,神权隐身幕后,原有专职通天通神的巫逐渐与负责俗务的工不相上下混为一体,巫和工都只是辅佐王权的臣子,不再具有神性,以神秘性为内涵的巫最后就只剩下民间的跳大神。工的含义也不断窄化,由群臣百官转变为工匠一类的专称,如“天子之六工:曰土工、金工、石工、木工、兽工、草工,典制六材[154]”,六工都是使用各种材料制作器物的工匠。如上所述,甲骨文中“工”可以用为“贡”,“贡”就是“赣”,赣是双手捧玉璋,同时工和巫同出一源,都来自国家出现之前的巫这个群体。巫与玉密切相关,比如神灵之灵,小篆从巫为靈,也可以从玉为𩆜,“靈巫以玉事神[155]”,巫与玉的关系几乎就是一体两面。考古发现告诉我们,起源于新石器时代早期,几乎遍布中国的玉器层出不穷,中国古代特有的玉文化是中华文明最为显著的特征之一。所以,我们或可推测“工”的原型与玉有关。
工-甲骨文1.甲1161 合19441;2.甲1167 合9575 宾组;3.乙11 合19432;4.乙1155 合9472 宾组;5.乙3317 合11484 宾组;6.拾14.7 合19435;7.前4.28.7 合5624 宾组;8.后2.18.8 合28195 何组;9.后2.20.7 合22675 出组;10.续5.26.9 ;11.京津3155 合21772 子组;12.京津3782 合26867 出组;13.粹1217 合7294 宾组;14.河652 合26864 出组;15.佚7 合4276;16.前2.40.7 合36489 黄组;17.前3.28.5 合38189;18.前4.43.4 合38310 黄组;19.后1.21.3 合35407;20.续1.5.1 合37840 黄组;21.珠244 合35756 黄组;22.河651 合24976;23.粹1271 合32981 历组;24.京都60 合16406从甲骨文造型看,工主要有两种写法,一是标准的两横一竖的工字形,二是工字形上端或下端呈口字形。如果看图说话,找到形状相似的东西并非难事。如下端为口字形的工,俨然就是夯筑土墙所用的杵——T形为手持之柄,口形是下面捶击泥土的重物,或木质或石质,后来也有铁质;如两横一竖的工,横过来就是织机上用来固定经线的轴,古代称为榺(shèng)。诸如此类,并不难找,但要想形义贯通,无疑玉器才是最优解。遗憾的是,甲骨文“工”究竟取象于什么工具或工艺仍然不能确定。毕竟再好的玉也是石头,玉器是从石器中分化出来的,可以追溯至新石器时代早期,到殷商时期已经延续数千年,其间工具与工艺不断迭代,社会形态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文字的出现时代又尚未可知,具体到“工”字的出现更难指定时间。可以肯定的是,要从玉器加工里找到“工”的造字原型并不难,但很难说就是事实,甚至可能出现时空错位。比如红山文化遗址出土有T形桯钻,用桯钻在玉料上打孔,桯钻和下面的玉料合在一起,这不就是下端呈口字形的工吗?要说工字取象于用桯钻治玉,总难免有太多想象的成份。
红山文化遗址出土T形桯钻[156]玉出于石,早期的玉器原本就是石器,比如玉钺是王权象征,但在形状上与石斧并没有区别。脱胎于石器的玉器从一开始就品类丰富,形状各异。如红山文化(公元前4500年-公元前3000年)出土的玉器,有数量少级别高的玉猪龙、玉箍形器、勾云形玉佩,也有玉璧、玉镯、玉丫形器、玉匕形器、玉玦、玉枭、玉龟、玉蝉、玉凤、玉人、串珠等各种形态。其后的良渚文化(公元前3300年-公元前2000年)更是如此,各种玉器琳琅满目,工艺高超。如良渚反山12号墓出土的玉琮王,内圆外方,中空方柱,四面各有两个造型独特完整的神人兽面纹,每个图案宽4厘米、高3厘米,线条之繁复精细,堪称巧夺天工。
良渚玉琮王高8.8厘米,孔径4.9厘米,外径17.6厘米,重6.5千克琮,从玉从宗。“宗,尊祖庙也[157]。”人宗是祖先,玉宗就是琮。玉琮以宗为名,可见古人将玉琮视为玉器之祖,尽管从时间来说琮并非最先出现的玉器。正如有虞氏宗尧、夏后氏宗禹、殷人宗汤、周人宗武王[158],唐尧、大禹、商汤、周武王几乎就是虞夏商周四代的代名词。诸玉之宗,琮不就是形态各异所有玉器的代表吗?玉琮侧面居中有一道从上到下贯通的凹槽,玉琮的节数则有多有少,如玉琮王就只有两节,多的有十几节,如国立故宫博物院所藏就有十七节。分节之间的凹槽与居中一竖的凹槽合在一起,俨然就是甲骨文的“玉”。甲骨文的玉,不就是玉琮的侧视图吗?
玉-甲骨文1.粹12合34148历组;2.甲3642合33233历组;3.乙1144合3990;4.乙2327合6653宾组;5.乙2716合16087;6.乙2922合1312;7.乙3486合16086;8.乙4502合6016宾组;9.乙7799合6653宾组;10.乙7808合9505宾组;11.前6.65.2合13522;12.后1.26.15合34149历组;13.京津1032合11364𠂤宾间;14.京津1343合7053宾组;15.京津1574合8004𠂤宾间;16.库211合40574;17.佚704合3068;18.佚783合30997何组;19.簠人42合4720𠂤宾间
玉琮(国立故宫博物院)
玉琮(良渚博物院)
玉琮(国立故宫博物院)
玉琮顶视图
琮-甲骨文1.前7.31.1 合8093 宾组;2.前6.57.4 合8102;3.后2.4.3 合5505 𠂤组;4.后2.28.18 合8094;5.甲844 合32805 历组;6.粹367 合32807 历组;7.掇1.324;8.库1567
巫-甲骨文1.甲216 合21074;2.甲2356 合19907 𠂤组;3.甲2395 合36513 黄组;4.甲2416 合36511 黄组;5.甲2877 合36525 黄组;6.甲3659 合36507 黄组;7.乙1519 合21987 子组;8.馀15.3 合5651 宾组;9.拾1.1 合21075;10.后2.42.4 合33077 𠂤历间;11.粹1036 合33159;12.粹1268 合34074 历组;13.续5.12.7 合5874 宾组;14.燕228 合4629 宾组;15.存1778 合32234;16.京都3221 合21078 𠂤历间
工-甲骨文 巫-甲骨文前4.43.4 合38310 黄组 / 续5.12.7 合5874 宾组琮的甲骨文字形典型特征是四个三角形尖角向内指向中心的圆形,有说这是俯视玉琮的形象,但不难发现,其实并非如此。玉琮的造型设计是方形内切圆形,其俯视图四个尖角指向外面而不是中心。甲骨文琮的取象原型暂留悬念另文再叙,有趣的是,将琮的字形简化,就是“巫”;巫之半,就是“工”。请注意,工是巫的一半,而不是两个“工”交叉而成巫。巫与工同义,其文字本身就是一字分化的结果。你可能会奇怪,工的甲骨文还有一种写法是工字形的一端成口字形,这又与玉琮有什么关系呢?玉琮外方内圆而中空,制作玉琮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就是取出中间的玉芯。要取出玉芯,第一步是先钻出一个上下贯通的小孔。以T形钻头在玉料上打孔,这就是工字的另一种原型。玉琮内圆外方,中空而上下贯通。通天彻地,这不正是巫的核心职能吗?巫能通天,天的中心就在琮的甲骨文字形中间的圆。巫之半为工,本义或即制作玉琮等玉器的匠人。身处农业社会而脱离农务,王朝时代之前的工匠和使用玉器的巫师原本就是同一个群体。巫和工就是后来的王、天子与文武百官。手艺代代相传,工匠之工虽然始终保持其本色,但地位早已江河日下。壬月“工师效功”,工师还算有一官半职,具体做事的工匠们已经完全不再属于统治集团而与农夫无异。壬月之后就到了十月太阳历的最后一个月,癸月,其间有小雪、大雪,最后一天是冬至。“癸,揆也[159]。”“揆,度也[160]。”“度者,分、寸、尺、丈、引也,所以度长短也[161]。”度就是丈量尺寸之长短,所谓度衡量是也。癸就是度,是丈量尺寸,癸月之癸量的是什么尺寸呢?癸月为一岁终了,太阳逐渐南移,最后抵达南回归线。观象台上立杆测影,用圭表测量太阳阴影的长度变化,测得正午阴影极大值那天就是冬至。癸月之癸,就是测日影,其源头是观测太阳以制定一年十个月的太阳历。尺寸分明而有规矩,所以度又引申为法度、制度。君临天下,实际就是为天下臣民制定规矩。所谓礼法,就是制度,是所有人言行举止的规范。礼法为度,辅佐天子推行礼法的是文武百官。揆就是度,所以百官又称百揆,百官之长也称百揆。还记得《尚书》里的大禹“使宅百揆”吗?大禹名为司空,实际总领朝政,相当于周朝的冢宰和后世的丞相。也有说百揆本身就是尧舜时代的职官名,是冢宰、丞相等的前身[162]。今天的我们年终要做总结,古代同样如此。百官要向天子述职,天子要向上天和祖宗报告。述职和报告,就是揆度一年来的得与失。癸月以癸为名,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立杆测影也好,天子百官也罢,原来都属于巫这个群体,于是癸出于巫,把甲骨文的巫旋转45度就是癸。
癸-甲骨文1.铁112.3 合13131 ;2.铁156.4 ;3.铁247.2 合17076 宾组;4.铁2524 ;5.菁3.1 合10405 宾组;6.乙6695反 合903反 宾组;7.乙6722 合419 宾组;8.福17 合16873 ;9.佚282 合31365 何组;10.佚378 合7350 宾组;11.燕30 合10075 宾组;12.宁沪2.56 合35257 ;13.甲1178 ;14.甲2337 合20583 𠂤组;15.存2742 ;16.存2712 ;17.前1.20.1 合35903 黄组;18.前3.5.2 合38015 黄组;19.林1.15.3 ;20.佚325 合27086 何组;21.佚545 合37846 黄组还有一个有趣的巧合。从观测太阳的角度来看,癸正好也直观描述了太阳南北运动的四个方位——冬至日出东南,日落西南;夏至日出东北,日落西北[163]。甲骨文的癸,其形其义浑然一体,堪称完美设计。癸月最后一天是冬至,太阳到达南回归线,此后将调头向北。“日冬至,阳气至,始动[164]。”“日冬至则一阴下藏,一阳上舒……气始于冬至,周而复生[165]”。阳气即生发之气、万物生长之气。虽然数九寒冬从冬至算起,但随着太阳向北运行,阳气从此开始与日俱增。“冬至日,产气始萌”,产气即阳气,癸月冬至而一阳生,万物生长的力量开始潜滋暗长。人的繁衍来自男女交媾,男人精液和女人月经就是“产气始萌”的象征,所以,精液和月经都被称为天癸[166]。天癸至,就标志着有了生孩子的能力。冬至一阳生,但之后的甲月还有小寒和大寒,仍是万物蛰伏的寒冬。所谓草木一春,要到甲月之后的乙月才能迎来立春,之后天气转暖,春回大地,又是一年春华秋实。简而言之,癸月冬至而一阳生,甲月寒尽而万物生,癸甲之后,就是春天。“立春日,四时之始也[167]”,立春就在十月太阳历的乙月。予创若时,娶于涂山,辛壬癸甲,启呱呱而泣[168]。大禹娶涂山氏而生启,所谓“辛壬癸甲”而启生,就是以甲月之后春暖花开借喻新生命的诞生。只是十月太阳历久已废弃,后人不明所以,于是“辛壬癸甲”被说成大禹新婚后只在家待了四天就重返治水工程,实在是想当然过甚也。到这里我们就揭开了十天干的起源之谜。从甲到癸,曾经歧见纷呈的十天干在写实的时空背景中全都清晰起来,无一字不来自真实生活,无一字向壁虚造。沿着十月太阳历的时间序列,十天干就像一幅长卷,描绘着数千年前古代先民的日常生活——甲月天地封冻,人们身着皮甲而猫冬。乙月冰雪消融,春雨霏霏中细水长流。丙月春耕农忙,耒耜翻土种下希望。丁月种瓜点豆,一颗颗一粒粒全是生计。戊月灵巫受命,雩祭祈雨。己月太阳当空,金乌南回。庚月禾谷金黄,炊烟袅袅中长庚西坠。辛月瓜果飘香,伐木有坎坎之声,刑决无冤屈漏网。壬月北风又至,工师效功百工休。癸月日出东南,观景台上测晷影。丰欠得失,上告于天,祈望又一年天下太平。十天干随着十月太阳历而出现,《夏小正》就是十月太阳历的遗存。所谓“小正”,说明十月太阳历只是非正式的小历,官方颁行的真正历法应当已经是阴阳合历的十二月农历——当然了,有夏一代前后四百余年,初期曾行用十月太阳历也未可知。可以肯定的是,在十二月农历中,十天干已经不再用以纪月,要么十天一旬用以纪日,要么与十二地支相配以纪日,而十天干的本义唯有在表示十月太阳历的时空框架中才能得到圆满而顺畅的解释。所以,尽管实证阙如,但我们有理由相信,不论十月太阳历的废弃发生在夏朝初年还是中期或末期,十月太阳历行将就木的夏代不可能没有包括十天干在内的文字。
[112] 《礼记·月令》[113] 东汉郑玄注、唐孔颖达疏《礼记正义》[114] 《礼记·月令》[115] 东汉郑玄注、唐孔颖达疏《礼记正义》[116] 《礼记·王制》[117] 东汉许慎《说文》[118] 《诗经 ·周颂·臣工》[119] 均出《尚书》,分别见于《虞书·尧典》《虞书·皋陶谟》《虞书·益稷》《商书·说命上》《周书·武成》《周书·蔡仲之命》[120] 东汉班固《白虎通》[121] 唐《艺文类聚》。宋本《广韵》引《环齐要略》略有不同:“男,任诏事,受王命为君。”[122] 清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古男与任同音。”[123] 壬和男,上古音分别拟音为ȵi̯əm和nəm(高本汉系统)、ȵǐəm和nəm(王力系统)、ȵjəm和nə̂m(董同龢系统)、njiəm和nəm(周法高系统)、njəm和nəm(李方桂系统)。[124] 《尚书·康诰》:“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东国洛,四方民大和会。侯、甸、男邦、采、卫,百工播民,和见士于周。”[125] 《周礼·秋官司寇》[126] 东汉许慎《说文》[127] 《礼记·曲礼下》:“天子之五官:曰司徒、司马、司空、司士、司寇,典司五众。”[128] 今本《竹书纪年》[129] 《尚书·舜典》[130] 见于《尚书·舜典》的九官:禹为司空,弃为后稷,契为司徒,皋陶为士,垂为共工,益为虞,伯夷为秩宗,夔为典乐,龙为纳言。[131] 《尚书·舜典》:“帝曰:'畴若予工?’佥曰:'垂哉!’帝曰:'俞,咨!垂,汝共工。’”[132] 西汉司马迁《史记·五帝本纪》[133] 《史记集解》,东汉马融注[134] 战国《列子·汤问》[135] 西汉戴德《大戴礼记·帝系》:“颛顼产鲧,鲧产文命,是为禹。”[136] 东汉王符《潜夫论·五德志》[137] 东汉王符《潜夫论·赞学》:“昔倕之巧,目茂圆方,心定平直,又造规绳矩墨以诲后人。”[138] 东汉班固《汉书·东方朔传》:“譬若以周邵为丞相,孔丘为御史大夫,太公为将军,毕公高拾遗于后,弁严子为卫尉,皋陶为大理,后稷为司农,伊尹为少府,子赣使外国,颜闵为博士,子夏为太常,益为右扶风,季路为执金吾,契为鸿胪,龙逢为宗正,伯夷为京兆,管仲为冯翊,鲁般为将作,仲山甫为光禄,申伯为太仆,延陵季子为水衡,百里奚为典属国,柳下惠为大长秋,史鱼为司直,蘧伯玉为太傅,孔父为詹事,孙叔敖为诸侯相,子产为郡守,王庆忌为期门,夏育为鼎官,羿为旄头,宋万为式道候。”[139] 东汉班固《汉书·董仲舒传》:“尧在位七十载,乃逊于位以禅虞舜。尧崩,天下不归尧子丹朱而归舜。舜知不可辟,乃即天子之位,以禹为相。”[140] 西汉刘向《说苑·君道》:“当尧之时,舜为司徒,契为司马,禹为司空,后稷为田畴,夔为乐正,倕为工师,伯夷为秩宗,皋陶为大理,益掌驱禽,尧体力便巧不能为一焉,尧为君而九子为臣。”[141] 《文子·自然》:“昔尧之治天下也,舜为司徒,契为司马,禹为司空,后稷为田畴,奚仲为工师。”[142] 战国《荀子·议兵》:“是以尧伐驩兜,舜伐有苗,禹伐共工,汤伐有夏,文王伐崇,武王伐纣,此四帝两王,皆以仁义之兵,行于天下也。”[143] 东汉许慎《说文》[144] 参见拙著《五星聚:中国古代王朝星象编年史》第十四章《天命玄宫:夏禹受禅与夏王朝的建立》[145] 赣和工,上古拟音均是kɔŋ(王力系统)。共,上古音为gǐwɔŋ(王力系统)。[146] 于省吾《释工典》:“典犹册也,贡典犹言献册告册也……谓祭时贡献典册于神也……典亦册也,书祝告之辞于典册,祭而献于神,故云贡典也。”[147] 《山海经·海外西经》:“巫咸国在女丑北,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在登葆山,群巫所从上下也。”《山海经·大荒西经》:“有灵山,巫咸、巫即、巫肦、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十巫,从此升降,百药爰在。”[148] 唐陆德明《经典释文》[149] 西汉孔安国《尚书正义》[150] 参见本书《字证中国,以夏之名》[151] 战国《国语·楚语下》[152] 西汉《淮南子·主术训》。另见西汉刘向《说苑·辨物》:“古者有主四时者:主春者张,昏而中,可以种谷,上告于天子,下布之民;主夏者大火,昏而中,可以种黍菽,上告于天子,下布之民;主秋者虚,昏而中,可以种麦,上告于天子,下布之民;主冬者昴,昏而中,可以斩伐田猎盖藏,上告之天子,下布之民。”[153] 《尚书·尧典》:“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旸谷。寅宾出日,平秩东作。日中星鸟,以殷仲春。厥民析,鸟兽孳尾。申命羲叔,宅南交。平秩南讹,敬致。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厥民因,鸟兽希革。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寅饯纳日,平秩西成。宵中星虚,以殷仲秋。厥民夷,鸟兽毛毨。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平在朔易。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厥民隩,鸟兽氄毛。帝曰:'咨!汝羲暨和。朞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允厘百工,庶绩咸熙。’”[154] 《礼记·曲礼下》[155] 东汉许慎《说文》[156] 徐琳《中国古代治玉工艺》,紫禁城出版社,2011.5[157] 东汉许慎《说文》[158] 《礼记·祭法》:“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鲧,祖颛顼而宗禹。殷人禘喾而郊冥,祖契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国语·鲁语上》“故有虞氏禘黄帝而祖颛顼,郊尧而宗舜;夏后氏禘黄帝而祖颛顼,郊鲧而宗禹;商人禘舜而祖契,郊冥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两说略有不同。[159] 东汉刘熙《释名》[160] 《尔雅》[161] 东汉班固《汉书·律历志》[162] 孙星衍《尚书今古文注疏》:“《后汉(书)百官志》注引《古史考》曰:'舜居百揆,总领百事。’说者以百揆尧初别置,于周更名冢宰。”见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集校》。[163] 西汉《淮南子·天文训》:“日冬至,日出东南维,入西南维。至春、秋分,日出东中,入西中。夏至,出东北维,入西北维,至则正南。”[164] 《大戴礼记·夏小正》[165] 西汉司马迁《史记·律书》[166] 《黄帝内经·素问》“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写,阴阳和,故能有子。”[167] 西汉司马迁《史记·律书》[168] 《尚书·益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