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桐：【武侠篇】比别离更让人惆怅的是重逢

小鱼儿与虚和长老已有许久未见，某天深夜的宵夜恰逢诸多长老在场，虚和长老又像以往一样，绘声绘色地给大家讲多年前的八月十五小鱼儿前往唐家大院与白陆禧重逢的情景。从前每当虚和长老在描述的时候，小鱼儿从不表态，只是听着、微笑着。但是这次，小鱼儿做了一个公开的表态：“白陆禧是我永远的教主！”

虚和长老不知道他逢人便说的这个场景，在他一次次的描述中，作为听众的小鱼儿来说，她的内心也在一次次地被加深她和白陆禧之间的情谊，也在一次次地被唤起对那一刻的记忆。小鱼儿对虚和长老说：“那一年的八月十五，我曾说过，假如归来的不是白陆禧，而是耿颜骏长老，我也会这样做。但是，没有想到，多年后，真的发生了。然而当我再见到耿颜骏长老的时候，我只是跟他握了一下手，我没有掉泪，也没有想过要给他一个拥抱！看来，真的不一样，我对白陆禧真的是有感情的，但在此之前，自己真的不知道！”人有时候真的需要对比，需要特殊时刻，才能知道，也许，小鱼儿天生就在这方面比较愚钝，很多时候，都是后知后觉。

在白陆禧与小鱼儿一起远行归来后，小鱼儿曾对白陆禧说过：“你是我永远的教主！”那个时候小鱼儿说这番话，是因为在行程中小鱼儿已决定退出此行的白眉教的另一分支，因此白陆禧就成为了小鱼儿唯一的教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小鱼儿对白陆禧不辞辛劳的一种回馈，同时也是小鱼儿在这一分支画上句号、华丽归来的最好的依据和动力。小鱼儿说完这句话的当天，她和白陆禧共同的朋友温庆殊道长便与小鱼儿说：“今天下楼的时候，白陆禧问我白眉教有这么重要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说重要！重要！”小鱼儿一听乐了，她觉得白陆禧好可爱，他在思考她说过的话，但似乎没有想明白，他以为小鱼儿觉得白眉教很重要！也许这句话“永远的”和“教主”，都要基于白眉教的基础上。但小鱼儿真正表达的核心意思，仅仅是小鱼儿对白陆禧是永远的！白眉教和教主只是符号。所以当有一天，白陆禧奋力让白眉教教主圆满的时候，小鱼儿必定是坚定不移、全力以赴的！这是他们之间彼此成全的深深的情谊。在外人看来，白眉教充满了利益，而小鱼儿和白陆禧之间只有情谊。在这份情谊面前，所有的利益都可以视而不见。

当小鱼儿见到闭关半年多的耿颜骏长老的时候，耿颜骏长老说：“当年见白陆禧待你是如此之好，出于对白陆禧的尊重便离你而去！”小鱼儿顿时泪如雨下，百感交集。她与白陆禧已许久未见，更是鲜少联系，仅仅是偶尔互相托朋友捎去问候。小鱼儿被自己这难以控制的泪水惊到了，她从来没有这样，被一句话撼动到泪腺失控。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对白陆禧的感情有多深，但这眼泪告诉了她，她对白陆禧是有感情的。在她的心里白陆禧一直如父亲般存在，在她第一次见到白陆禧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父亲，那种光芒和神采，那种帅气和聪明，幽默和风趣以及对小鱼儿的欣赏和无微不至的疼爱都和小鱼儿感受过的年轻时候的父亲和浓烈的父爱是一样的。小鱼儿在小的时候就感受过正处于人生灿烂时期的父亲，自然能感受到正处于人生巅峰的白陆禧。尤其是，小鱼儿在四五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木兰山庄，父亲在后来的几年时光中，在小鱼儿的世界里是一种缺失，然后白陆禧的出现，正如年轻时候的父亲，刚好弥补了小鱼儿内心的年轻时父亲的缺失，一个人既能填补又能重温然后还是一种超越，同时又有着同样如父爱般的大爱，所以，这样的一个人对于小鱼儿来说，有一种天然的感情，是父爱般的充满乡情温馨的情谊。这是小鱼儿一直以来对白陆禧的情感的一种认知和解读。直到有一天小鱼儿排山倒海的泪水，小鱼儿才突然意识到，这眼泪就是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小鱼儿不知道，但爱情应该可以排除。

为什么眼泪就是感情呢？小鱼儿在很小的时候，有一天跟随父母一起去另一个山庄游玩，而那个山庄后来小鱼儿认识了白陆禧以后，才知道，就在白陆禧的家乡。小鱼儿和父母在山庄的道路上遇到了劫匪，那个时候忽然上来十几个匪徒，她都不知道怎么了？除了哭什么都不会，等被救援以后，她被安置在父亲的好友梁子允道长家中，她因疲惫躺在长椅上睡着了，隐约中听见梁子允道长在大声哭泣、并且还流着鼻涕，同时控诉着匪徒的极为恶劣的行径。小鱼儿看到这样的场景，怕梁子允道长被是位孩童的小鱼儿看见哭泣而觉得尴尬，只能继续佯装熟睡，但眼泪已经顺着小鱼儿的眼角流了下来。小鱼儿被父亲的好友对父亲的真挚的情谊所感动。后来她被叫醒，在客厅里见到了身受重伤的父亲和父亲的一众好友。小鱼儿那么小，看到父亲，什么都没有说，就是那么默默地站在那里。这个场景与小鱼儿长大后与白陆禧在八月十五的重逢又是那么的相似。别人都难以理解，为什么仅仅比小鱼儿年长四岁的白陆禧，小鱼儿会觉得他像父亲。其实像不像父亲跟年龄没有关系，而是跟在生命中的相似度有关系。

所以眼泪就是感情，小鱼儿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播撒了认知。后来，六十多岁的小鱼儿的父亲，有一天突然听闻他的师傅离世，径直冲到房间嚎啕大哭，那个时候，小鱼儿真的被震撼了，她从来没有见过父亲放声大哭过，小鱼儿不敢上前劝解，只能任由父亲大声哭泣，父亲稍稍控制情绪以后，冲出大门，自己驾马飞奔，冲向师傅所在的家乡。梁子允道长刚好遇到含泪骑马离去的小鱼儿的父亲，便与小鱼儿的家人说：“怎么不阻止他，情绪如此悲伤，自己骑马是很危险的

！”父亲的眼泪，给鱼儿上了一课，小鱼儿知道原来父亲的眼泪就是父亲对他的师傅深深的感情。

当小鱼儿因为一句与白陆禧有关的话，泪难自制的时候，她才知道她对白陆禧是有感情的，这感情里有如父亲般的情谊，有狂风骤雨前冒着极大风险的同行，有别离时的一句轻轻的嘱托，有风平浪静时留下的一句将来。这里面都有一个字“命”，这是三“命”之交的友谊，所以，如果用爱情去解读小鱼儿与白陆禧之间的友谊，真的是种莫大的错误。爱情会掩盖了他们之间的这份情与义。爱情会让人难以放下，但每一次他们都能同时放下，仅仅是为了让彼此更好。

在如涓涓细流般逝去的时光里，有一天小鱼儿觉得她应该用同样的方式表达对白陆禧的问候，当她在画中看到站在白陆禧身旁的宋祖蓝道长时，才突然想起，这是当年在白陆禧的高光时刻，白陆禧与小鱼儿一起缓缓下楼时，曾对小鱼儿说：“你要和宋祖蓝道长，多交流，你们应该成为好朋友！”小鱼儿想到此，便请宋祖蓝道长写一封书信，表达小鱼儿对白陆禧的问候。小鱼儿在心里想,希望这迟到好几个月的问候，不晚。不是小鱼儿不懂得问候白陆禧，而是有的时候，真的没有合适的人选。小鱼儿深知她与白陆禧之间，外力的强大，似乎宇宙的力量，就已经把他们一次次推开，这也是为什么小鱼儿总能感觉到白陆禧与她在一起的时光是紧迫的，也许白陆禧早就对这宇宙的力量知情，而小鱼儿曾经完全不知情。假如小鱼儿曾经也知道，她肯定不会这样挥霍曾经的时光，一定也会懂得倍加珍惜。宋祖蓝道长写了信之后，小鱼儿在等待白陆禧回信的时光里，小鱼儿问宋祖蓝道长：“玉茹姑娘现如今是否还在白陆禧身边当书童？！”宋祖蓝道长回答：“还在，前阵子还见到了！”小鱼儿倍感欣慰，遥想真善美世界开启的时候，玉茹姑娘见到小鱼儿后，表示要辞别白陆禧另谋掌柜的。小鱼儿赶紧劝解玉茹姑娘，千万不可辞别，白陆禧正需要她一如既往的辅佐。小鱼儿生怕玉茹姑娘误会，她再三强调并澄清自己仅仅是忙碌真善美的世界，与白陆禧的世界没有任何牵扯，让她安心打理白陆禧的各项事宜。玉茹姑娘觉得相比从前，如今实在是太空闲，总觉得已无用武之地，辞别只是早晚的事。小鱼儿劝玉茹姑娘，能辅佐到哪天算哪天，何况共同经历过风雨，彼此之间肯定更加了解，磨合地也更好了，也更有默契，如今即便空闲，想必也是白陆禧对她的感谢与回馈。小鱼儿很清楚白陆禧需要什么，他需要有一个稳稳的能辅佐他的人，所以小鱼儿便竭尽全力把玉茹姑娘稳住。现如今听闻宋祖蓝道长说，玉茹姑娘依然兢兢业业在白陆禧的身旁，小鱼儿倍感欣慰。这样小鱼儿便也安心了，宋祖蓝邀请了诸多朋友一起午餐，小鱼儿没有等到白陆禧的回信，便起身告辞，宋祖蓝道长非常热情，亲自把小鱼儿送到马车旁，并表示这次没有一起吃饭，下次等白陆禧回京都的时候，再邀请小鱼儿与白陆禧一起吃饭。小鱼儿对此表示感谢，但是内心充满了惆怅。曾经在暴风雨中的别离，与白陆禧重逢时，潸然泪下。如今在风和日丽中别离，若再与白陆禧重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呢？小鱼儿最开始的时候想过，重逢的时候，可不是一个拥抱了，那肯定得外加拳打脚踢呀，但是后来这种想法就变了，可能既不会有拥抱也不会有拳打脚踢，可能就是微笑，或者……，不知道，没想好，也没想明白，相比别离，更让人惆怅的是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