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所谓曲全者,幾语哉,诚全而归之”是什么意思?

所谓“古之所谓曲全者,幾语哉!诚全归之”,是说,古人所说的“曲全”,辞甚微妙,却是晓畅玄机,如果确然需要得以保全,自然要循其道而行啊!所谓“曲全”,是指适时委屈,从而得以保全;所谓“幾语”,是指微言大义,言辞虽微,蕴含大义,洞悉了玄妙之枢机;“诚”者,确实、实在也;“全”者,保全、成功且全身也;“归之”也,遵照、执守“曲全”之道也,循其道而行也。而于“曲全”一词,“曲”为方法、途径和手段,“全”为目的、结果和追求。于例,帝舜“曲全”,成就大而不丧其身,可谓大智大慧、道德具足之圣人也。

父顽母嚚弟傲,全身以成至孝。舜也,大智慧,有道德。

【版本】

本句,帛书本作“古之所谓曲全者,幾语哉,诚全归之”,河上公本、王弼本作“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傅奕本作“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也哉,诚全而归之”。“幾”者,微也,又通“机”,关键,鉴于“故幾于道”,可知“幾”义胜“虚”多矣,有微言大义之韵。帛书本最古,且义胜,故从帛书本,即“古之所谓曲全者,幾语哉,诚全归之。”

【释义】

“曲全”:适时委屈,从而得以保全。“曲”,委屈,是方法、途径和手段;“全”,保全,是目的、结果和追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遭受飓风,不委屈,则立见摧折,则何以保全?

“幾语”:微言大义。“幾”,微妙而有关枢机、旨通枢要,虽则微妙,蕴含大义。“诚”:确实。确实,的确。《楚辞·九歌·国殇》:“诚既勇兮又以武。”《战国策·齐策》:“臣诚知不如徐公美。”“全”:保全。

“归”:返回,回来,这里指归功于、终归要之义。《广雅》:“归,返也。”西周金文《矢令彝》:“明公归自王。”《论语·先进》:“冠者五六人,童子五六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孟子·尽心上》:“久假而不归。”

【简评】

所谓“古之所谓曲全者,幾语哉!诚全归之”,是说,古人所说的“曲全”,辞甚微妙,却是晓畅玄机,如果确然需要得以保全,自然要循其道而行啊!所谓“曲全”,是指适时委屈,从而得以保全;所谓“幾语”,是指微言大义,言辞虽微,蕴含大义,洞悉了玄妙之枢机;“诚”者,确实、实在也;“全”者,保全、成功且全身也;“归之”也,尊照、执守“曲全”之道也,循其道而行也。而于“曲全”一词,“曲”为方法、途径和手段,“全”为目的、结果和追求。于例,帝舜“曲全”,成就大而不丧其身,可谓大智大慧、道德具足之圣人也。

得时乃能驾,不时蓬累行;良贾藏若虚,去执断欲行

舜行大孝而身全,可谓尽得“曲全”之妙。《史记·五帝本纪》:“舜父瞽叟盲,而舜母死,瞽叟更娶妻而生象,象傲。瞽叟爱后妻子,常欲杀舜,舜逃避,及有小过,则受罪。顺事父及后母与弟,日以笃谨,匪有懈。”又云,“舜父瞽叟顽,母嚚,弟象傲,皆欲杀舜。舜顺适不失子道,兄弟孝慈。欲杀,不可得;即求,常在侧。”又云,“后瞽叟又使舜穿井,舜穿井为匿空,旁出。舜既入深,瞽叟与象共下土实井,舜从匿空出,去。瞽叟、象喜,以舜为已死。象曰:'本谋者象。’象与其父母分,于是曰:'舜妻尧二女,与琴,象取之。牛羊仓廪予父母’。象乃止舜宫居,鼓其琴。舜往见之。象愕不怿,曰:'我思舜正鬱陶。’舜曰:'然,尔其庶矣。’舜复事瞽叟爱弟弥谨。”舜之父瞽叟、继母、弟象如此这般反复欲置舜于死地,而舜却更加恭谨,并未有任何怨言,而危险来临之时,舜每次都能巧妙地予以化解。由此,舜是至孝,却非愚孝,而是有大智慧。正如孔子教导曾参那样,“小杖则受,大杖则走”,舜是尽孝以道,是道德与智慧的完美化身。

与帝舜之“曲全”所表现的智慧相比,孔子的弟子曾子(曾参,参音伸)就太过迂腐。据说,有一次曾子和父亲一起耘苗,误把苗给锄掉了,父亲非常生气,情急之下拿着大杖打在他背上,而曾子却没有躲避,一下子被打昏在地。孔子很生气,狠狠地批评了曾子,告诉曾子应该“小杖则受,大杖则走。”为什么要“小杖则受”呢?是因为,如果父亲用小柳条来打他,怎么打都不会受伤,这是如果跑掉,会惹得父亲更加愤怒,这种做法有违孝道。为什么要“大杖则走”呢?是因为老人在气头上,用大杖打人,顾不上轻重,很容易把人打伤,甚至打死,而老人对于子女的气,不会持续太长,一旦把人打死打伤,会给老人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甚至痛不欲生,这时不跑掉,反而最后有违孝道。由此可见,孔子是高度的原则性和高度的灵活性的完美结合,作为“大圣先师”绝非浪得虚名。【可笑的是,后世和当今无穷无数的无知之辈(有的甚至都没有读过孔子的哪怕一本原著)却拾人牙慧,蚍蜉撼树,妄自指擿孔子的所谓“过失”和“不足”,令人顿生“无知者无畏”之感,如波涛般汹汹涌来。】

经史子集所记载的历史,并非非黑即白,绝非是非昭然,而是混混沌沌,因愚忠、愚孝而屈死的冤魂,在人世间游丝如织,比比皆是,因而人世间,恍若心灵之炼狱,正所谓“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创立“阳明心学”,以“致良知”、“知行合一”著称于世的阳明先生,其所创阳明心法,便是明朝官场之人间炼狱所得之真丹。阳明先生原名王云,五岁改名“守仁”,名、心相应,既然“守仁”,于是“始以直节著”,很快便是遍体鳞伤:”因“抗章救”南京给事中御史戴铣而得罪太监刘瑾,于是被谪贵州龙场驿丞;平定南康、赣州民乱,随后平定宁王朱宸濠之乱,继而平定嘉靖六年的思恩、田州土酋叛乱,然“当是时,谗邪搆煽,祸变叵测”,屡屡被人进谗言,无法当面觐见明武宗,不得已而“曲全”,通过太监张永上奏,最后,有“立德、立功、立言”这“三不朽”的阳明先生,却落得个心力憔悴,郁郁病终。由此可知,阳明先生之“直”,与波诡云谲的明朝官场之间,是如何的难以相容。

格物致良知,心外无物理;执行当合一,内观求诸己

孔子到了周都,问礼于老子。据《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记载,老子对他说:

子所言者,其人与骨皆已朽矣,独其言在耳。且君子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吾闻之,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是皆无益于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若是而已。

人生绝不会一帆风顺,有顺境,必然更有逆境,有时又如过山车,有时繁花似锦,有时雨打风吹,有时万丈高楼平地起,有时呼啦啦大厦霎时倾。所有成就功业之人,必然是饱经风霜雪雨之人,必然是能够承受常人难以忍受之苦难重压之人。事业一帆风顺之时,自当“得其时则驾”,扬鞭纵马,快意人生;事业相如低谷之时,理应“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含藏内敛,韬光养晦。这种含蓄内敛,韬光养晦,固本培元,苦练内功,这便是所谓的“曲全”,绝非丧失原则和底线,缴枪投降了,而是静待时机,相时而动。

“曲全”背后所蕴含的大道,是高度的原则性和高度的灵活性完美结合。换句话说,“条条大道通罗马”,因而实现同一目的,可以采取灵活多样的手段,核心在于达到目的,而不论手段如何。在这里,“曲”是方法、途径和手段,而“全”则是目的、追求和结果。

然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判断,都有自己的理想追求,各从其道,各从其好,故而没有统一的标准,不能一刀切。《论语·微子》有云:

“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

按照孔子的逻辑,“殷有三仁”,微子、箕子、比干都可以说是上是“得仁”,其中,比干虽然被“剖心而死”,却是“求仁得仁”,因而无需怨恨。故而,人到尘世走一遭,不过是一场修行之旅,种下因缘,求得果报,各从其道,各从其好,自度度人,随缘欢喜可也。

人生天地间,俯仰如是观;至刚皆摧折,委屈得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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