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仙奴墓出土的红绿彩缚捆婴儿究竟寄托着什么墓主情感?
磁州窑产品黑白对比的特色给人的印象十分强烈。它的装饰技法丰富多彩,而金代红绿彩古陶瓷是磁州窑最富特色且艺术魅力最强的主要装饰品种,她是中国古陶瓷艺术王国一朵灿烂的艺术奇葩。红绿彩“艳而不燥,丽儿不俗,艳丽夺目”,其用“画红点绿,以红为主”的装饰手法而使之形成的艺术特征,深受世人喜爱。邯郸市峰峰磁州窑历史博物馆藏的“泰和二年崔仙奴”墓出土的一铺五身像的红绿彩珍品是研究金代红绿彩最重要最珍贵的史料之一。
这个卧婴人俑通高有33厘米之高。这是目前所能见到红绿彩的“缚捆的初生婴儿”最大的卧婴形象,而且是一个男婴。男婴呈仰卧姿态。大头胖脸,浓眉大眼,小口大耳,眼带微笑,非常可爱。脖子上戴着金色如意形项圈,上身穿窄袖短绰子,下身近乎全裸。前身腰腹腿部系黄褐绿三条宽带,结为蝴蝶结。下肢弯曲,在小腿膝盖前又束一条彩带。
“缚捆的初生婴儿”反映了金代社会“乞巧”和“求子”的生活习俗。崔仙奴墓主生前不管是社会贫民也好还是金代贵妇人也罢,她用“缚捆的初生婴儿”这组红绿彩瓷用来“随葬”,说明这些红绿彩瓷对她很重要。
卧婴
“那些特殊历史阶段的彩绘瓷应引起我们的注意。金代陶瓷特别是金都南迁(1153年)以后的北方制瓷,应该说是中国陶瓷史研究中最重要且被人忽略的一个环节,它是整个中国陶瓷史承前启后的链条,在历年来的大规模城市建设中有幸面世的当时社会生活的遗存,有着令人吃惊的艺术魅力。金代女真族控制中国北方达120年之久,金代的艺术达到了一定高度,红绿彩陶瓷艺术在其中期的大定、明昌前后达到空前境界,临近中原的京畿地区遗留的彩绘瓷尤其值得关注。”我国红绿彩研究青年学者阎焰的这些话应该引起我们足够的重视。以“缚捆的初生婴儿”为主的这组红绿彩人物俑的制作工艺足以代表了红绿彩在金代社会的高超技艺和成熟水平。
卧婴
这组红绿彩是“摩睺罗”的早期雏形,也是当时对“化生”文化的一种世俗表现。
“摩睺罗”文化盛行于宋元时期,宋元故城遗址出土了大量“摩睺罗”类型的陶瓷玩具或吉祥物。每年的“七夕节”是各地“摩睺罗”制作买卖的高峰,同时也是妇女们每年一度“乞巧”和“乞子”的重要节日。这种从南朝开始的民间习俗活动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演变成为一种目的明确的节日。
卧婴
唐朝时在大都市的庙宇寺院里就有使用“摩睺罗”的形象寄托情感驱邪纳福的习俗。《酉阳杂俎》记载里说道政坊宣应寺有齐公所丧的一岁孩子“漆之如摩睺罗”供放在寺中。这从一个侧面说明了红绿彩“摩睺罗”与宗教祭祀有关系。《东京梦华录》记载,东京汴梁每逢七月初六、初七晚,市民们都喜欢在自家的门庭搭建一个袖珍彩楼,名为“乞巧楼”。目的就是为了放置自家购置的“摩睺罗”,视其为节日的重要陈设。
骑鼓男童
金人统治中原地区时特别是金世宗创立“策论进士科”后,女真文化已为中原文化所同化。许多方面如在女性贞节和生育等方面都深受汉民族所影响。在金代后期,南宋理学也渐向北方中原地区加强传播。如女性贞节观念等已在社会上影响颇深,“妇人夫没,虽贫穷无以自存,亦不可再适人。饿死事小,失节事极大”。这样的陋俗在民间影响很大。由此,大概可以判断,崔仙奴生前也可能没有男孩。崔婚后不育,很是苦恼,因此到附近的庙上去“拴”( 缚捆的初生婴儿)一个孩子回家,或者去类似孤儿院的地方“引”(缚捆的初生婴儿)一个孩子回家,之后就生了好几个。这种现象在现代社会也常见。“绑腿”是为了让孩子腿长得直。
抱化妆盒女童
现在河北、河南、山东、山西等地还留存这一习俗。这尊红绿彩“缚捆的初生婴儿”像很可能是墓主人崔仙奴于“七夕”节前后用来“求子”或“陈设”的。“缚绑的初生婴儿”像并无实用,由于崔其生前喜欢,崔死后就被崔的家人拿来用作她的“随葬”。
残片
祈福生男孩的习俗不仅在中原地区存在,就在中国的长江中下游地区也还有一种游戏活动,叫做“牵郎郎”。即儿童们在游戏中,相互扯着衣裙,边踏着地上的瓦片边唱着歌谣:“牵郎郎,拽弟弟,踏碎瓦片不着地”。这是什么意思呢?叶德钧《戏曲小说丛考》引《诲初录》注云:“此祝生男也。”解释是“踏碎瓦,禳之以弄璋,牵衣裙,禳之以衣裳,不着地禳之以寝床。”前两句意即多生男,后一句为不生女。特别是“踏碎瓦片”这个游戏动作,值得玩味。我们知道在那些地区仍然存在着生男为“弄璋”生女为“弄瓦”的陋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