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原:对西方科学神刊的社会学研究及其意义
2020年11月22—24日,由上海交通大学、杭州电子科技大学、上海出版印刷高等专科学校、上海市科技期刊学会、浙江省科技期刊编辑学会主办,上海交通大学科学史与科学文化研究院、杭州电子科技大学人文艺术与数字媒体学院、杭州电子科技大学融媒体与主题出版研究院、《出版与印刷》编辑部、上海出版传媒研究院联合承办的2020年全国“学术强刊与评价体系”高端研讨会在浙江省杭州电子科技大学成功举行。本届研讨会对标教育部、科技部“关于规范高等学校SCI论文相关指标使用树立正确评价导向的若干意见”,以“学术强刊之路——中国学术期刊评价体系建设”为主题,在深刻认识论文“SCI至上”带来的负面影响的同时,积极探索建立科学的评价体系,规范各类评价活动,改进学校和学科评估,树立正确政策导向。
江晓原发表报告
上海交通大学讲席教授、科学史与科学文化研究院首任院长江晓原发表题为《对西方科学神刊的社会学研究及其意义》的报告。
江晓原指出,国人倾向于将心目中理想期刊的形象投射到西方刊物上,但是这些人往往是在不了解西方期刊的情况下盲目对其采取顶礼膜拜的姿态。针对这一现状,2013—2019年,江晓原与上海交通大学副教授、西方科技期刊研究者穆蕴秋每年在《上海交通大学学报》上联合署名发表一篇“Nature实证研究”系列论文,此外还发表了数十篇衍生文章。研讨会上,江晓原结合这七篇主干文章的研究内容,分享了他们对西方顶级科学期刊的研究成果。
江晓原指出:国人对于西方顶级科学期刊的文本构成有普遍误解。国人对西方顶级科学期刊想像投射的重要内容之一,在于认为这些刊物都是由严肃的学术文章(article)构成的,但实际上,真正的学术文章在此类刊物中占比极小,刊物文章总篇数90%左右的内容是科幻小说、影评等大众文本。国人所不熟悉的这种“学术文本 + 非学术文本”的文本构成模式,成就了所谓的“两栖刊物”,并以《自然》、《科学》(Science)、《柳叶刀》(Lancet)等西方知名期刊最为典型。
江晓原指出:国人对于影响因子发布者的身份普遍误解。科学引用索引(SCI)、期刊引证报告(JCR)、影响因子的权威性已在学术界得到广泛的认可,国人多以为它们是由“科学界权威机构”发布的,但事实上,它们的发布机构“科学情报研究所”(ISI)是美国的一家私人商业公司,影响因子业务更是已被转卖三次。指出SCI和影响因子的商业属性,并不是为了诋毁它,江晓原强调,商业不是一种原罪,但国人应了解其中的真相,这是这项研究的意义所在。
江晓原指出:国人对于影响因子公式的普遍误解。一份期刊前两年发表的“源刊文本”在当年度的总被引用数(分子),除以该期刊前两年所发表的“引用项”数(分母),即为该期刊当年度的影响因子数值。其中,学术文本对应“引用项”,非学术文本对应“非引用项”,全部文章即“源刊文本”,“非引用项”不会计入分母,但它们所产生的引用量却会计入分子。由于中国几乎不存在“两栖刊物”,故国人总以为“源刊文本”就是“引用项”,这其中存在的严重漏洞自然也不为国人所知。
(影响因子计算公式的正确形式)
江晓原进一步指出:影响因子是可以操弄的。现今影响因子前20名的期刊中,“两栖刊物”和“综述为王”各占半壁江山。“两栖刊物”普遍在减少学术文本的篇数以缩小分母,《自然》《科学》《柳叶刀》等无不如此;“综述为王”直指期刊界充分利用综述文章的高引用率以扩大分子,《临床医师癌症杂志》《晶体学报A》凭借个别综述文章而取胜都是典型案例。由此可见,长期盘踞影响因子前20名的期刊都是这场影响因子游戏中的顶级“玩家”,顶级期刊未必等同于国人心中的“学术公器”。
关于“开放存取运动”,江晓原指出其中的四重骗局:1.出版商大量出版垃圾论文以从中牟利;2.阅读虽然免费,但前端付费会增加社会整体支出成本;3.低成本运行、影响因子加持将带来高盈利;4.很大一部分“开放存取”期刊已经或正在走向“掠夺性期刊”。
最后,江晓原深入剖析中国期刊学术评价的困境,并展望将来的发展。影响因子的引入对于国内学术界的利弊非常明显:一方面,它提供了论文评价和管理的简单工具,另一方面,崇拜影响因子,强调、要求、甚至奖励科学家将论文发表在高影响因子期刊上,正在导致中国优秀学术资源的严重外流(优秀论文几乎都发表在国外期刊上)。这场SCI和影响因子的游戏对于英语西方国家的刊物可能非常友好,但是对于发展中国家而言,只会带来灾难。江晓原强调,中国应该设法建立自己的评价标准,让国内最好的研究成果发表在我们自己的刊物上,不忘我们的学术初心。
2020年全国“学术强刊与评价体系”高端研讨会视频回看
1. 视频网址:
https://wx.vzan.com/live/tvchat-954427101?v=6374102938156867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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