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小魏的文化梦想——《东篱故事》选登

前日朋友圈转了一篇题为《广袖华裳》的文章,文曰: “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章服之美,谓之华。”

中国自古被称为“礼仪之邦”、 “衣冠上国”。在广袖飘飘,衣裾渺渺的时代,“衣冠”成为了文明的代名词。服饰的形制、纹样、颜色,关乎制度、功用、审美,乃至华夏的历史、文化和价值观 。

汉服,又称“汉衣冠”并非单指汉朝的服饰,而涵盖整个传统汉民族的服装体系。汉朝依据四书五经形成了完备的冠服礼制,广袖代表“天圆”,显示出雍容大度和飘逸灵动的风采;交领代表“地方”,做人要有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衣带下垂至脚踝,代表正直;下襟与地面齐平,代表权衡。

汉服充分体现了汉民族柔静安逸和泰然自若的民族性格,以及平淡自然、含蓄委婉的审美情趣......

搁十年前,我会很赞这样的文字。

敬它高屋建瓴、通贯古今、要言不烦,充满自豪于民族传统文化特性的正能量。

今日再看,一纸废话。

小小的一件衣衫,以宏大的叙事样式定性它,摆出的渊博模样就显拿腔拿调、装模作样。高大上的俯视语境,充斥着定性的见解,极可能只是后人的意会与拔高。

它还造设认知上的“黑洞”,所谓“民族复兴,衣冠先行”。

逻辑上可谓荒诞。

汉服是什么?

“广袖华裳”、“衣冠上国”太辽阔,我宁肯去想题头禅师拍的那张照片。

身着“汉服”的刘恒炜老师,叫小魏裁制的行头,熏染出东方美女的气质。敛住表情的沉静,整个人便暗自开放。

这是一个人因一件衣裳而有容貌与气质的“复兴”。

而小魏师傅硬头硬脸的浅笑,恰成女子着装婉约的陪衬。

跟老沈熟起来,便眼热他的着装。秋一套、冬一套的变化,手工缝制,粗衣粗料却极有样子。不是“华服”的招摇、别异,人跟服装合一,简简单单,和和顺顺,人就显出文化气息。

拿一件自己来试,人便叫衣服焕发出面目、气质的不同。顿时柔和起来,立竿见影的效果。

那一日,做茶黄山的刘平兄来东篱,身穿茶服的茶艺师妙音泡茶。

妙音肤色白净,又不肯笑;服饰与茶色、茶香极般配,看着心便清雅、宁静。

衣服抬人,人能不能架得住,得看人衣缘分;人也同样能抬衣服,一样的衣服穿在不同人身上,效果会生迥异。

“仙风道骨”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忘年交小马龙春夏秋冬什么衣服我都见他穿过,小魏的汉服上身,跟黑白照片上了色一样的不同。

少见的文质彬彬气息,人也大气许多。

此时才觉悟汉服的美妙。

“汉服”并不是文人骚客、淑女佳人某一阶层专属,它蕴藏有多种现实性、可能性。

对东篱裁缝小魏设计、缝制汉服,油然而生实实在在的佩服,还是看小城古琴大家郜北华穿他服装。

北华之专注、孤寂、沉凝、干净,和其着装之气息,真切的流动着呼应。

那一身衣服,竟成一个人的皮肤。

好的服装师能量出人的性格、气质, 小魏想着郜北华老师抚琴的样子,就能裁出人衣合一。

裁缝小魏大名魏尊凯。

人极含蓄,你跟他说话,他就直直的笑,不肯多一字。

他喜欢汉服,仿佛一个少年由金庸小说迷上武林,拎着两只空拳,千辛万苦的跑少林寺学艺。

“东篱裁缝”不是堂主老沈的委任,而是摄影者禅师的命名。

我特别喜欢这名字。

禅师本名丁星火,原是老局中的老师,后转行做税务官。

闲暇朗读、摄影、野游、绘画,皆有名气。

“东篱裁缝”是禅师给小魏缝制的一件衣服。

那年魏裁缝一眼瞧见了东篱书院,就像梦幻武林的少年终于寻到了少林寺,失散多年的同志终于找到了组织。

文化是有气味的。

最基本的爱情物质是苯基乙胺,简称PEA。

“一见钟情”与“来电”都是它的作用。

还有一种爱的物质叫多巴胺,它能让人发现偶然事件的意义,产生持久的欢欣。

小魏去拥抱东篱,就像是多巴胺生出的愉悦和满足感。

到了东篱,那浓郁的文化氛围给他心里一撞,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选择汉服作为终生追求。

他看东篱的陶艺作品,就像找到自己的服装要说的故事。

那是人间凡俗满满盈盈的喜怒哀乐的升华。

他在古玩市场里的店面,仅几十平米,但凡有点空处,他都以花草、盆景装饰之。略显忙乱的小店,就有些俗中见雅、闹里取静的别样。

东篱给他的熏染,似乎在他店里拐角给客人设置的喝茶处可见一斑。

茶香、书香,雅在小作坊。

小裁缝的店铺,调制成一种品位,真的自成一格。

我一见他给人定制的一件春秋装便相中,色彩大开大合的浓烈,线条简单明确的直接。

魏氏裁坊打开了一群又一群人的着装视界。

可能我们都没有意识到,“东篱裁缝”小魏心里揣着的那个梦想的真面目。

他有野心,在将自己的设计思路,精心的量身定制,变成艺术创作,像诗人写下得意的诗章,像书家龙凤飞舞出极其满意的一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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