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电话

本来，今年国庆假期不准备回家，大约二十天后就是给母亲送寒衣的日子，想等到那个时候再回去。可是，父亲又打来了电话，反复问为什么没回来，又说想这个孙子了，想那个孙子了。我心里有愧，没敢接这个电话，就让女儿去接，在旁边听着。作为一个儿子，我真的不合格。

         这些年，都是和岳父、岳母在一起的时间多，一起吃饭，一起聚餐。岳父、岳母就我这么一个女婿，女婿顶半个儿，尽孝是应该的。这是离的近的缘故，而我的父母还在宜川老家，总以为兄弟姐妹在老家就有好几个，有人陪，因而时有疏忽。但是，父亲不时地打电话，反复念叨让回去，我后来我终于明白，他还是很孤单，而且是随着年龄在加剧，这个，是我们这些儿女根本无法真正理解的。

        母亲在世时，我经常给她打电话，她总是说身体很好，生活很好，不让挂念，实际上是不让我操心，报喜不报忧。母亲去世后，我很少给家里打电话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迟迟不敢去拔原来那个号码。我怕接电话的不是她，而是别人，这多么残酷！我不愿意接受她已经不在了的事实。父亲肯定会埋怨我后来打电话少了，可是这个没办法解释。其实，母亲去世后，父亲比我的孤苦更深切，他更是没办法解释。

        何止是电话！回老家的次数也少了许多。那街，那戏台，那轻工市场，那党湾，我现在根本不敢去，那是母亲生前经常去的地方，会让我心痛。每次回去，都要避开一些话题，面对父亲，我装作很愉快，谈一些趣事，我想让父亲高兴。父亲真的很高兴，他说，我的话总能进到他心里。

         人到中年，感悟到的事情远远超乎这个年龄，突然心烦的事多了，难缠的事多了，夜不能寐的时候多了。岁月没饶过任何人，上至皇帝老儿，下至平民百姓，谁也不放过，让你生，让你老，让你病，让你死。有时候想想，很悲哀，人这一辈子有什么意思？想完了，依旧要锅碗瓢盆，柴米油盐，突然就忙的忘了一切。

         既然是不可违抗，那就坚持活吧。世界这么大，我只是一粒石子，弄不起什么大的涟漪。可是，争取让自己活的有人味，对得起一日三餐，粗茶淡饭。

          父亲这个电话让我心情难以抑制，假期剩最后两天了，我决定回一趟老家，陪一陪老父亲。我不仅是我老婆的丈夫，我岳父、岳母的女婿，我儿子女儿的父亲，我还是我父亲的儿子，这么多角色，我应该兼顾，不可懈怠啊！

         一个儿子应该像一个儿子的样子，但愿在父亲下一个电话打过来之前，我就回到了老家，见到了他，如此内心少一些不安。

         秋意敲打着我的心，似乎在催促我的行程，秋天都走了这长的路，它代替我问候了很多的远山，老树，河流。

        这个季节，故乡的柿子该成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