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游风光——憨山大师传【连载(76)】
1风光无限的诗旅
送行的朋友都回去了,憨山师徒乘船沿湘江往湖北武昌方向行去。途中,他还陆续作了一些诗,心情显得十分畅快。
别南岳
面带烟霞去,中怀愧色行。
止缘酬旧约,岂是逐浮名。
猿鹤休怨别,松风不住声。
唯留广长舌,日夜说无生。
舟行
湘水通巴汉,孤帆入楚天。
片云低远树,晴日照斜川。
处世常如寄,浮生莫问年。
纵遵归去路,亦似渡头船。
晓发湘潭
晓发清潭曲,扬舲信水流。
帆飞随去鸟,岸转逐行舟。
树远疑天近,江空见地浮。
洞庭看咫尺,渐近岳阳楼。
借风亭
天运移炎祚,争驰逐鹿秋。
谁知云卧客,借箸为前筹。
帝业三分定,雄心一火酬。
东风千古恨,江汉水悠悠。
过嘉鱼
舟停蒲水宿,侵晓过嘉鱼。
山露城头小,江含树影疏。
天垂疑近日,水远若凭虚。
一苇乘风去,飘飘任所如。
舟发武昌
览胜离潇湘,乘流过武昌。
江山雄汉口,云雨误襄王。
远迹飞黄鹤,轻帆过夕阳。
生涯随逝水,不必问行藏。
过黄州
七泽控荆襄,连天一水长。
江流回赤壁,山色拥黄冈。
作赋推渔父,行歌忆楚狂。
向来思濯足,今已在沧浪。
这一组五言律诗,都是在船上写的,也都有一种风行水上的自然风度。憨山完全像个活泼的大诗人,而不像是严肃的高僧了。
船到武昌的时候,憨山上岸休息了几天,会见了一位叫段幻然的官场朋友,此人做过给谏的官职,这时可能已经退休在家了。憨山接受了段幻然的招待,并在段氏的安排下,游览朝礼了附近的大佛和九峰寺,到汉阳的居士王章甫家里赴了斋,留下了几首诗。
过九峰礼无念祖师
梵王宫殿隐烟霞,门外红尘世路赊。
山自九峰开净土,僧从千叶坐莲华。
光浮石室留宸翰,影落诸天护绛纱。
若问西为端的意,分明全付一袈裟。
宿九峰方丈贻闻圆长老
遥向名山礼法坛,此心须乞祖师安。
九峰夜月侵人白,万壑松风入骨寒。
已灭慧灯重发焰,独留衣钵许谁传。
应知天帝归依日,狮子音声话未残。
率诸弟子赴汉阳王章甫斋
郊园遥访汉江湄,一似毗耶集众时。
香饭饱飧天上供,玄言喜见郢中辞。
平田旧是裁衣式,高柳新垂洒露枝。
风雨夜深心境寂,清凉疑坐藕花池。
2东林寺怀古
憨山师徒一行,在武昌休息了几日,继续买舟沿长江东行,一路上仍然是赏玩风景,赋诗抒怀。六月,到达了浔阳(今江西九江)。身为佛教徒的憨山,自然不会去凭吊白乐天的江上琵琶,而是把关注的目光投向了中国佛教净土宗的发祥地--庐山东林寺。
东晋元兴元年七月二十八日,高僧慧远邀集刘遗民、雷次宗、周续之、宗炳、毕颖之等佛教居士以及慧永、慧持等僧人共一百二十三人,在庐山东林寺般若台精舍阿弥陀佛像前,建斋立誓,建白莲社,相期往生阿弥陀佛极乐世界。从此,中国佛教净土宗正式兴起。
憨山一行到了东林寺,游览古迹,缅怀先德,写了一首《东林怀古》:
少耽远游志,夙慕东林师。
青山开白社,高贤毕在斯。
惜晷刻莲漏,清修礼六时。
净念绝尘想,极乐为归期。
高风振千载,翘首结遐思。
光容如在眼,梦寐相追随。
垂老始攀陟,抚景增余悲。
荒林翳颓垣,草莽重纷披。
徘徊三笑处,莓苔露华滋。
影堂列群彦,仿佛见芳规。
古砌锁寒烟,白莲开污池。
香谷发清响,地籁天风吹。
邱陵有迁变,至道无改移。
师有未了愿,重来亦何迟。
开林傥如初,高踪尚可追。
山灵久呵护,神运常在兹。
我已毕命待,浊世从此辞。
憨山大师青年时期,即与净土念佛法门有缘,曾在梦中感得西方三圣现身。但他的为人,兴趣广泛,于禅于教,都有钻研涉猎,属于佛教各宗的集大成者。晚年来到庐山,朝礼了净土宗祖师慧远大师遗迹,又忽然发心,亲近净土,以念佛往生西方净土为最后归宿。也许,憨山大师这是根据佛教末法时期的特点,向众生做的慈悲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