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战英雄张逸民回忆录134】我和基地司令带头,“四个轮子”开足马力,建起万亩盐场
海战英雄张逸民回忆录134
舟山基地于三年前的1966年就开始施工的白马峙盐场,几经周折,特别是“特殊十年”开始后基地分成了两派,白马峙盐场工程也受到了影响,没人上工地工程处于停止状态。1969年初,白马峙盐场工程荒芜两年之后开始有了转机。李静司令员经过调研,认为半途而废损失太大,关键是这个大盐场建成后对改善基地经济收益意义重大。他认为应该继续搞好这项工程。我于1969年1月到任后,与李静同志一道共同决定:马上筹备工程人员先上堤。我们在一周内筹备完毕,白马峙大堤正式开工续建。
开工时,拦海大坝总体上已完成近一半,而后一半需要土石方量更大。只要这后一半工程咬咬牙拿下来,就有3万多亩围垦土地变成良田。我们基地即将有了一个近万亩土地的盐田,这可是万亩盐田啊。我当时就想,这万亩土地不仅是个巨大的财富、又能转化成战备与死守舟山的伟大经济力量啊,这吸引力有多大啊!
1965年在快6支队任副参谋长时,我就参加过快6在霞浦的围海造田工程,那时只有七百多亩土地,而今是万亩啊。我决心,不管前面有多大的困难都要坚决完成。完成后,创造了财富至少可以解决一些基层干部的福利嘛。面临这样一项伟大工程,我真的有浑身使不完的劲。决心要带头搞好这次围垦,一定要让围垦工地红旗飘飘、人欢马叫。
这第二次重新开工,是在接受第一次施工的经验教训基础上进行的。今天实行的是“四个轮子”开足马力前进。这“四个轮子”是:司、政、后机关人员每周都有1/3人员上堤劳动,各级首长每月劳动1~2天。动员没工作的干部家属上堤。新兵入伍都要先上工地劳动3个月。场领导、场党委要配齐、配强,选配精兵强将担任场领导。要求场领导做到有人专管核心工程施工、有人专管全工地施工、保证不窝工,确保不出现有人站着没事做。场部由基地负责调配各种专长人员组成一整套技术班子,工作既全面又有效。
这“四个轮子”全转起来,大坝工程进度快速有效。工程一开工就有一种轰轰烈烈劲头,真是热闹非常。基地领导许多时候都是全家老小齐上阵,更是给工地带来了鼓舞。我和李静司令员都是星期天上工地,一天劳动尽管很累,热情一直很高。老婆和孩子也都争先恐后地干活儿,成为大家的美谈。
到了1969年10月15日,白马峙大坝就要合龙了。那天我和李静同志都上工地了,为大坝合龙添上最后一铲土。拦水大坝只是一个象征,大坝合龙前,盐田早已部分搞晒盐作业了。大坝合龙标志着可以再不惧台风、大潮的侵袭了。那些土地稍高的位置已经在取盐水作业了。那天临收工时,每个参加劳动人员都分得了一袋天然晒盐。这纯净海盐,跟街上买的有很大不同,不仅粒很大,也非常干净。大家看到这白花花的食盐,每个人心中都热乎乎的。这些盐里也有我的一份劳动,那是自豪,那是一张张纯洁的笑脸,多可爱啊!
正在大坝合龙前的紧张时刻,李司令给我讲述了他在***副部长任上发生的一个广东东部驻军围垦牛田洋的事故。这事故既很壮烈可歌可泣,又让我从中得到这个军的指挥失误的教训。我想,李司令之所以要将这个故事讲给我听,不会是没有目的吧?他们当时也是到了围垦造田大坝要合龙的关键时刻,来了强台风。面对强台风,若指挥员迅速将部队撤下,几万亩良田将毁于一旦。若坚持坚持,有极大可能把围垦工程拿下。但若风势更大更强,则可能坝毁人亡。怎么办?若是今天,人的生命高于一切,指挥员肯定会下令撤退。但是,当时是“特殊十年”稍前时间,大家都有一种“人定胜天”的冲动。指挥员并没有下令撤,而是下令再上去一个营加强推进工程进度,争取台风到来时,把工程拿下。
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态,更理解当时他们的处境。他们对台风的理解和我们长年在海上活动又进过学校的人是不同的。他们把台风的巨大破坏能力低估了。而“人定胜天”的理论又根深蒂固于脑中。其实,在海浪那排山倒海的气势面前人力又显得何等的渺小。不亲眼看看,肯定是全然无知。而他们的处境,或许更助长了他们蔑视大自然的心态。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处境呢?陆军这些部队都是从东北打到广东的,可以说哪个连队不是战功卓著,哪个连队不是荣誉旗帜一大堆?这种荣誉至上的心态,就是至死都不肯向大自然低头的原因。撤退,那是一种耻辱,更是一种屈服。结果是可想而知的,造成了部队大量人员的巨大伤亡。
李静同志讲完这桩故事后,我紧握着他的手说:“李司令,牛田洋的往事很耐人寻味儿。这是一则付出重大代价的故事。我不仅能理解,也能从中吸取有益的营养。军人是要维护这得来不易的荣誉的,也绝不会轻易放弃。相比之下,我更爱护军人的生命,绝不会让他们去做无谓的牺牲。不管部队有多大的成功与失败,我都会跟你一块去承担。敢担当是我俩共同性格。你放心,我俩能为舟山的工作共同担责的。”
说实话,我们俩并不满意围垦成功这一点成绩,而是要向科学高峰攀登。我们不满足于仅仅出盐,而是想要更加科学地出盐。要最充分地发挥盐卤的收成,让盐场变成一座小型的化工厂。据行家的估算,有500万元的投资就可因陋就简建成一个年产1000万元至3000万元收入的小型化工厂。这个前景多诱人啊!我和李静同志商定继续深化建设,1970年底,由基地后勤部工程处负责,实施筹建化工厂的事宜。
我俩认为,盐场要上规模、上档次必须找个好场长加以科学管理才行。经过小半年的考虑,最后我选定了快艇16支队的施延福同志出任场长。此人曾是快艇学校第三期毕业生,曾在快艇1大队任艇长、副中队长等职,就因为家庭有点历史问题,在艇队不适于重用。其实,施延福是个好同志,工作一贯积极认真。我特别喜欢他的工作独创性。最后选中被任命为场长。盐场场长人选,第一,不能墨守成规,既要多产盐,又要多存卤水,我认为他有条件胜任。第二,因盐场要建小型化工厂,没个会动脑筋的人不行。而施延福最大特点,就在任务面前,脑袋会不停地转动,并且很有创新。我和李静同志都寄希望于他。
白马峙盐场开始运行后,我将其定为自己的联系单位。平时常往盐场跑。为什么跑得多,这是多方面原因促成的。首先我对盐场有个重大希望,那就是产盐多且存贮的盐卤也多,希望盐场在东海范围内能成为模范单位。其次,我十分关注地方高产知识,如最新晒盐法,最新成卤法,盐池铺设黑砖法等等,我一有这类消息都会迅速告知盐场领导。还有一点考虑是一旦有了战争,这近万亩盐田,能否改作它用,能否改作蔬菜地,可否在白马峙盐场变成一个脱水蔬菜生产基地。至少能保障舰艇部队的新、干蔬菜供应。基地早有此类谋划,免得战争一旦压到头上手忙手乱。由此我也想到快6支队前几任领导在这方面已有示范作用。我从快6支队学到了许多,我这方面的思考原则是部队既要吃在碗里,又要谋划锅里该有什么。古语说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而今天的人们,不能总看到和平,要想到战争,一旦打来我们该怎么过日子。没有提前谋划就是领导的失策。这近万亩盐田既要考虑生产成本,也要考量利润。当然战争来了,固然赢得战争就是最大利润。然而我们是基地领导者,作为组织者生产成本和生产多少产品那是该考虑的。
我所思考的一切都是为了打赢战争,都是如何立足当时的条件下赢得战争,这就是我一切努力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