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用人二事(资治通鉴卷二一三之十四)
开元二十一年三月乙巳(初七),侍中裴光庭去世。太常博士孙琬认为“裴光庭按照年资用人,不能勉励人才上进,可谥为'克’(光庭用循资格,失劝奖之道,请谥曰克)。”裴光庭的儿子裴稹认为谥号太低,向玄宗力争,玄宗皇帝最终将裴光庭的谥定为“忠献”。
唐玄宗向萧嵩询问谁可以代替裴光庭为相。萧嵩和右散骑常侍王丘关系很好,就想举荐他;而王丘则坚持要把位置让给尚书右丞韩休。于是,萧嵩就向唐玄宗推荐了韩休。甲寅(十六日),唐玄宗任命韩休为黄门侍郎、同平章事,正式入相。韩休为人严峻正直,不追求名位利禄。他当了宰相后,很符合当时朝廷上下的期望。一开始,萧嵩觉得韩休性格恬淡平和,认为他容易控制,所以当王丘推荐后他也就同意引荐。等到与韩休共事时才发现韩休的性格刚正不阿,于是渐渐就厌恶他了。宋璟叹道:“没想到韩休竟能做到这样!(不意韩休乃能如是!)”唐玄宗有时在宫中设宴行乐或到后苑游玩打猎,稍有过失就会问左右的人:“这事韩休知道不知道?(韩休知否?)”话音刚落,韩休的劝谏奏书就已经送到。唐玄宗曾经对着镜子默默不乐。左右侍臣都说:“韩休当了宰相,您比以前瘦多了,为什么不将他斥退呢?(韩休为相,陛下殊瘦于旧,何不逐之!)”唐玄宗叹道:“我虽然消瘦,但天下人必定长胖了,萧嵩上奏事情𢓔往往顺着我的意旨,可退朝后我睡觉都难以安心。韩休常常和我争辩,可退朝后我却可以安心睡觉。我任用韩休,是为了国家,不是为了我自己啊。(吾貌虽瘦,天下必肥。萧嵩奏事常顺指,既退,吾寝不安。韩休常力争,既退,吾寝乃安。吾用韩休,为社稷耳,非为身也。)”
有个侍奉玄宗皇帝的侏儒名叫黄㼐,这个人性格机警狡黠;唐玄宗常常拄着他走路,称他为“肉几”。玄宗很宠爱黄㼐,赏赐了很多东西给他。有一天,黄㼐进宫晚了。唐玄宗觉得奇怪就问他,黄㼐回答道:“我刚才进宫时,在路上碰到捕盗官和我争道,我就把他掀下马来,因此来晚了。(臣入宫,道逢捕盗官与臣争道,臣掀之坠马,故晚。)”于是他走下台阶叩头请罪。唐玄宗说:“只要外边没有奏章弹劾你,你就没事。(但使外无章奏,汝亦无忧。)”结果过了一会儿,京兆尹就把刚才的情况报给了玄宗。唐玄宗不愿为了保一个玩物影响自己的形象,就立即把他呵斥出去,交给有关部门用杖刑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