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烟云》原著:甘愿守寡一生的曼娘,她的悲剧源于腐朽的家庭教育
以我们现在的观念,断然无法理解一个女人,竟然可以守寡一辈子,苦守青灯,燃尽自己的青春。
假如把时光倒退100年,这种情况,却让人司空见惯,仿佛一个女人,死了丈夫,若不守寡,才叫不道德,不高尚。
众人皆知林语堂的《京华烟云》模仿《红楼梦》,无论是故事情节还是人物角色,都带着浓浓的红楼影子。
但别忘了《京华烟云》写于1938年,正值中西方文化碰撞的时期。
这本书是作者旅居巴黎时所撰写,目的在于向西方人展示当时国人的生活状态。
从外国人的角度来看,孙曼娘这么美丽年轻的女子, 竟然可以一辈子守寡,真是不可思议,就以我们现代人的眼光,也一样觉得不可思议。
但你若仔细想一想她的家庭,她的父母,她的生活环境,便能理解,为什么面对一个病秧子未婚夫曾平亚,曼娘却心甘情愿地守寡一生,一辈子当处女。这一切,都源于她所受的腐朽的家庭教育。
曼娘的父亲:传授旧式教育
曼娘出生在一个清贫的乡下家庭里,父亲是个书生,身上透露着浓浓的迂腐的气息,显然与日益更新的时代格格不入。
他教育给唯一的独生女曼娘,是一套旧式女孩的教育,与姚木兰所受的教育完全相反。
书中详细解释到,何为“旧式教育”:
所谓旧式教育并不是指经典上的学问,经典的学问在旧式教育之中只占一小部分,而指的是礼貌行为,表现在由来已久的对女人的四方面的教育:就是女人的“德、言、容、工”。
这四方面代表大家公认的女人良好教育的传统,女孩子时期就应当受此等教育。古代的妇女在少女时期都接受这种教育,并且希望她们能躬行实践那些道理规矩,尤其能读书识字的少女。
有一种理想,固定分明,根深蒂固,而且有古代贤妻良母躬行实践的先例,有一种清清楚楚极其简明的一套规矩。
曼娘也上过私塾,但在学问上并没有多少用功,她的骨子里就被灌输了“三从四德”,做一个贤妻良母的思想,并且认为做学问,并不是妇人该花心思的事情。
她的这些传统教育,都源自于她的那位穷酸迂腐的父亲。迂腐到什么程度,甚至,认为“天文、地理、物理、化学、数学等”都是洋鬼子的东西,都是怪科学,甚至极度反对新式人物提倡的“天足运动”。
毫无疑问,在这种旧式教育下,曼娘是裹足的,与年纪相仿的木兰完全不一样。
木兰的父亲姚思安,强烈反对裹脚,她的脚,也就自然长成了“天足”。
我们说,一个人的思想观念,深入骨髓,跟他所在的原生家庭密切相关。甚至,在无力改变命运的人眼里,原生家庭,就是一个人的宿命。
而这一点,在柔弱的曼娘身上,得到深刻地验证。
曼娘的母亲:无视女儿幸福的无能者
曼娘的母亲,是一位非常传统的女人,除了父亲,母亲便是对曼娘影响最大的人。其实曼娘的命运,完全有可能改变,只要当母亲的,摇一摇头,拒绝这门亲事,曼娘的人生便能发生质的改变。但,我们看到的,却是一个完全不顾女儿终生幸福的母亲。
曼娘的父亲去世后,她和母亲就搬到曾老太太的家住下了。曼娘是曾老太太的侄孙女,也就是说她的父亲是曾老太太的侄子。
孙家人丁不旺,唯一的男丁都死了,曾老太太想帮扶一下娘家,于是,竭尽全力地替侄子大办丧事,甚至在丧期,替大孙子平亚和曼娘订了婚,并且以孙女婿的身份披麻戴孝,曼娘的母亲感激万分。
其实,站在曼娘的母亲的角度想,孤儿寡母,没有多少产业,寄人篱下,曾家对她们母女这么好,哪里还有得选择。
但,感恩归感恩,又怎么能拿女儿的一生幸福当报恩的筹码呢?
平亚和曼娘自从丧礼结束分开后,长期异地恋,又加上学习特别用功,缺少锻炼,就得了伤寒病。
病情来势汹汹,曾家为了救平亚的命,临时起意,让曼娘跟平亚结婚,借冲喜的力量治好平亚的病,以为新郎一开心,病就能好。
曼娘的母亲接到消息后,其实是知道曾家希望她们母女赶往北京是去冲喜的,但她却瞒着女儿。
“老祖母低声向曼娘的母亲说,一定为了赶紧完婚,在病中冲喜,不然不会这样着急要母女同去。可是曼娘的母亲不能把这话告诉女儿,因为她不能说这种话。”
但凡当母亲的,能出来说一句拒绝的话,替女儿把把关,曾家就不会继续打这个冲喜的主意。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此时的曾家,虽然有意冲喜,内心还是有许多疑虑,担心孙太太不同意,只要她不同意,当母亲的就有权替女儿做主。
古代的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点上,曾家确实尊重孙太太的意见。
“曼娘已经和平亚正式订婚,要再改嫁别人是不可想象的。可是曼娘和她母亲会愿意吗?因为冲喜,虽然也常常有,但若不得到对方家庭同意,自然不能办。”
孙太太一早就知道女儿是去冲喜的,是去报恩的,哪怕当曾太太各种语言暗示,没有捅破这层意思时,孙太太也是把救平亚的命,当成了她们母女报恩的途径。
有这样一个无能、无视女儿终生幸福的母亲,曼娘的人生,哪能不悲剧呢?
曼娘的爱情观:抱一抱便生是曾家人,死是曾家鬼
曼娘的身上,有着传统女子的古典美,俊秀的脸蛋,三寸金莲,就连思想也是古典的。她和平亚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明明内心一团火,表面却要故意疏远,这让热恋中的平亚非常难受。
他们俩最亲密的接触,还只限于抱一抱,曼娘便滋生了“生是曾家人,死是曾家鬼”的爱情观。
这种从一而终的爱情观,伴随着她的一生,哪怕痛苦,她也觉得值得。
这种所谓的“值得”是封建礼教下衍生出来的畸形产物,她原本可以选择,但她不愿选择,也不愿做出任何改变。
在中西方文化碰撞的时期,一切皆有可能,皆可以改变。
木兰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反面例子,她从小接受开明的思想教育,不裹脚,也可以反对哥哥的无礼,而不是处处克己,以男人为尊,以牺牲自己的自由,成全男人的快乐。
总结一下:
曼娘是那个时代,悲剧女性的缩影。
她,并没有错,错的是她所处的家庭环境,所受的教育。
她悲剧的一生,归根结底,都源于她腐朽的原生家庭。
不幸的原生家庭,你能抵抗冲破,便如破茧重生,冲不出去,便是自我束缚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