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文主义的狂欢

文|漫天霾

在美国的政治评论话语中,有一个名词叫“鸡鹰”。顾名思义,它是鸡(意为懦夫)和鹰(意味着主张战争)的复合体,用来描述那些强烈支持战争或其他军事行动,但是适龄时却积极逃避兵役的人。

这些人从未参加过战争,根本无法想象战争的惨烈;甚至从未参加过和平时期的军队,然而却大肆叫嚣战争,并把自己包装为爱国者。

代价不由自己承受的时候,言语越是极端越是吸引眼球;内心越是恐惧,越是用夸张的语言掩盖内心的虚弱。正如米兰·昆德拉所说:“这些人,只有在安全的时候才是勇敢的,在免费的时候才是慷慨的,在愚蠢的时候才是真诚的,在浅薄的时候才是动情的”。

假若他们真的如此支持战争,他们自己,或者会让自己的儿子上战场吗?不会。他们希望的是别人、或者别人的儿子去;幻想的是炸弹不要落在自己生活的地方,于是毫无人性地主张,要牺牲东南沿海的城市,实现某某宏伟目标。这种人,是纳粹的转世灵童。希望不长眼睛的炮弹能恰好炸在他的脑门上,希望东南沿海的同胞们齐声问候他们的八辈祖宗!

他们既是鸡鹰,又是鸡贼,还是刽子手。

一说某个岛屿,就掌声雷动欢呼雀跃,还做出跃跃欲试的假把式,我们身边有很多这样的鸡鹰和鸡贼。

经历了高速经济发展和抗疫的成功,许多人现在很膨胀。但是他们不过是一个气球,自己没有脑子,别人吹多大劲,他们就膨胀多大。

他们不知道这里面的根源在于发挥了市场的力量,而是对他们的图腾顶礼膜拜。殊不知那图腾会将他们炸成一地碎皮。因为既然是图腾,就需要献祭。

浅薄如泡沫,膨胀起来很容易,炸了当然也容易。他们的出现,除了让人感到恶心之外,倒也不一定在真实的生活中有什么危害,因为他们的行动不会像他们表现的那个样子。口是心非地说一套做一套,行动才最诚实。鸡贼嘛!

看到他们的表演心满意足的人,也不要误判形势,以为他们真的死心塌地。他们不过是像农村爱看热闹、喜欢别人家过事坐大席的小混子,说些漂亮话混一口饭吃而已。气氛组成员罢了。等事过完了就一哄而散,稍微招待不周还可能反戈一击。乌合之众罢了。

神一样的米塞斯早已把这种现象描述得入木三分:

沙文主义是对于自己的国家的地位和成就的自负和过高评价,而对所有其他民族则是带有偏见的轻蔑。

沙文主义并没有导致民族主义。在民族主义的政策纲要中,沙文主义所起的作用是装点民族主义的表演和节庆。当官方的演说者称呼人民为人类中的精英、赞扬人民的先辈之不朽功绩和国家武装力量的天下无敌时,人民中洋溢着欢乐和骄傲。但是,当这些言语消逝、庆典结束时,参与者们回家睡觉去了,而不是跨上战马。

但是切不可小视这些人。因为他们是民族主义者最喜欢的一群人,民族主义者会告诉他们:“要增进自己的福祉,必须以对其他民族和国家的伤害为代价”(还是米塞斯说的),于是会转变为政策纲领让他们鼓掌通过,这时候灾难就快要降临了。
他们会在经济上干预实业,搞国家计划,奉行贸易保护主义,不惜牺牲所有人的福利,为的是谋求他们宣称的更大福利,或者宏伟的集体目标;他们会在地理上扩张地盘,为的是更大的“生存空间”。他们甚至不光要侵略其他民族,而且要征服自己的同胞,因为一个民族必须统一在一个国家之内。至于他们答应不答应,是无关紧要的,把他们全部牺牲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为了国家利益而牺牲个人——除了他们自己——不就是他们一贯的主张吗?
纳粹在国内搞计划经济,消灭犹太人、占领捷克苏台德地区、侵占波兰,奉行的是一整套完整的逻辑——强盗逻辑。
经济民族主义是世界上战乱冲突的根源。经济上的控制与政治上的集权总是如影随形。《威斯特伐利亚条约》让民族这一集体概念替代了个人主权,让民族国家成为所有民族追求的目标。问题并不在于民族自决,而在于国家之内实行经济管制,赋予各种群体不平等的特权,由此延伸到在国家之间设置重重壁垒。
这道理并不复杂。对内的产业扶持和补贴政策,必然会延伸到对外的贸易保护。因为若不采取这种限制,自由贸易会分分钟将落后的国内产业淘汰,使其愿望落空。一个错误的政策,要用更加错误的政策来纠正,管制会越来越严,最终会越陷越深,变成彻底的闭关自守和自给自足。打破了分工协作,必然造成贫穷与匮乏,对外掠夺就是必然的选项。
那些号称追求自由的人,却主张贸易保护、产业政策、福利主义,是自相矛盾的。因为这些都是在扩张国家权力。全球化的自由贸易和没有干预的自由市场,就是在限制权力的行使,因为私有财产和自由贸易,是抵御权力的屏障。万万不可被某种宏大叙事遮蔽双眼,它们无一例外,都是在扩张权力和减损自由,都是以最多数的消费者利益受损为代价,保护了少数裙带集团的利益。
唯有经济自由,才能消弭民族主义,才能避免战乱和冲突。试想:只要人人享有平等的自由和财产权,人们之间自然会自由交换增进自身福利,谁会在乎商品是黑人还是白人、朝鲜族还是萨克逊人、基督徒还是穆斯林生产的?只要能够自由迁徙、自由贸易、平等竞争,国与国之间就像县与县、省与省之间一样,谁又会在乎国界划在哪里?
增进人民福利的方式,从来不是以民族划线,而是切实保障人民的经济自由。保障世界和平的方式,不是签订多少宣言和条约,而是奉行完全的自由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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