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申遗的“前世今生”②｜谁也代表不了海上丝绸之路的“东端”“起点”和“始发港”｜乡音｜191期｜
——戴泉明：《天下之货仓》 九州出版社
泉州申遗的过程，实际上是重新梳理和认识这座历史名城文化意义和学术价值的过程。
——戴泉明：《天下之货仓》 九州出版社
本文5384字 插图21幅 阅读10min（不含视频）
【编者按】1991年春节，泉州迎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海上丝绸之路”考察活动，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泉州第一次惊艳世界，泉州人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咱厝的文化遗产是世界级的”。实际上，1991年海丝考察开始点燃了泉州人的申遗梦，拉开了泉州申遗的帷幕。
作为1991年全程报道联合国海丝考察活动的电视记者，戴泉明记忆犹新地告诉乡音君，那次采访才真切感受到西方学者是多么看重泉州，宋元泉州是多么伟大！他自此尤为关注泉州文化遗产的保护。90年代，他通过所创办的、家喻户晓的舆论监督栏目《周末报道》独家披露一些文化遗产遭受破坏的案例引起市领导关注而得到大力保护。其中在社会上产生很大反响的有：
1995年4月至8月的八卦沟清淤整治跟踪系列，开头几篇曝光《泉州市区有条“龙须沟》《古城患了“肠梗阻”》就让刚上任的代市长坐不住了，继而就是127个单位参与的全长10多公里的八卦沟大清淤；1996年针对清源山到处开山炸石、取土筑坟等屡禁不止乱象的曝光，引发市政府依法查封、查禁包括国有、个体在内的所有采矿点和所有破坏清源山山体行为。①此外，还有先后紧急呼吁对危在旦夕的两座宋桥：笋江桥、顺济桥以及安平桥、惠安（今台商区）百崎伊斯兰古墓群等的抢修和保护。他说遗憾的是，两座古桥由于后来相续建新桥而放弃修复，成了断桥遗梦。值得庆幸的是，1998年9月，他紧急建议市领导下令津淮街改造指挥部立即停止津头埔地下管道工程施工，让海交馆抢救性发掘被发现的60多具伊斯兰墓盖石，由于这是国内一次性发掘最多的古代伊斯兰墓盖石而轰动一时，同时也证实古代津头埔是阿拉伯人的聚居地之一……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海丝考察10年后，2001年泉州开始筹备申遗工作。此时一场海丝申遗的“三城之争”已经热闹开场，令人不解的是负责泉州申遗的团队居然没有本土知名的专家学者……
1991年2月联合国海丝考察团在泉州清净寺考察
阿拉伯人后裔黄秋润（前排右一）介绍清净寺
当年参与协调武夷山申报“世遗”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项目官员景峰先生来泉，他十分关心泉州的申报工作。在海交馆，他与老朋友王连茂馆长交换了意见。景峰先生赞同王馆长的一些观点。他认为，泉州申报项目的命名问题很值得商榷，王连茂关于申报项目命名为“海上丝路泉州史迹群”的观点是一种新的思路，很有道理。⑵
与此同时，高级别的学术活动也在紧锣密鼓进行。2002年9月21日，由中国航海学会、泉州市政府联合举办的“泉州港与海上丝绸之路”国际学术研讨会召开，意味着泉州申遗工作上了新台阶。10月，中国社科院、社科文献出版社、中国海外交通史学会、喜马拉雅研究发展基金会等联合举办的“中华文化与域外文化的互动暨'海上丝绸之路泉州’”学术研讨会，来自海峡两岸以及美国等地的60多位专家学者参加这次学术会议。
回眸当年，我们应当为那个时代的官方申遗公开不保密、发动各界同参与点赞，用“热火朝天”来形容当年全社会关心支持泉州申遗工作一点也不为过。
如有几个点列入世遗
全市就要放鞭炮庆祝了
与“东端”申报主题同时遭到本土专家学者批评的还有当初确定的“6片7点”、多达34个考察点的方案：所谓“6片”为海口片（姑嫂塔、六胜塔、林銮渡等）、江口片（法石沉船点、真武庙、文兴宫、妈祖庙、文兴码头、美山码头、浔埔“蚵壳厝”）、城南片（天后宫、德济门、聚宝街、万寿路、富美宫、富美渡等）、九日山片（祈风石刻、延福寺、弥陀造像等）、洛阳桥片（洛阳桥、桥南蔡襄祠、桥北昭惠庙及洛阳桥、桥东、西的渡口等）、清源山片（老君岩、赐恩岩、碧霄岩、弥陀岩、千手岩、瑞象岩等）。另外“7点”为府文庙、开元寺、清净寺、圣墓、陈埭丁氏建筑群、宋元青瓷窑址（金交椅山或曾厝山）、草庵摩尼光佛造像。还有泉州海外交通史馆、泉州市博物馆、闽台关系史馆等专题馆也被列为展示点。
天后宫（图源：《天下之货仓》九州出版社）
在一次申遗领导小组召开的包括各县市领导、本土专家学者参加的座谈会上，王连茂直言不讳的指出，6片7点的很多考察点是滥竽充数，有的连县级文物保护单位都不是，竟然也列入考察点。他说，考察点在精不在多，泉州申遗如果有几个点列为世界遗产名录，泉州就要全城放鞭炮庆祝了。据说王连茂这次说真话的发言让北京和省城来的领导和专家的脸都挂不住了，因为申报主题及其34点方案就是他们最后敲定的。“我把他们给得罪了”，会后王先生说。
但事实证明王连茂说的是对的。2002年底，泉州根据9-10月来泉考察的ICOMOS 总协调员亨利博士的建议，对各考察片点重新确定，分为航海与通商贸易、城市本身历史、宗教与多元文化三大类史迹，多达 34个考察点的“6点7片”方案也调整为“5点5片”，考察点也减少了一半多。申报主题后来也改为“海上丝绸之路：泉州史迹”，这一个主题也是在王连茂提出的“海上丝路泉州史迹群”基础上提炼修改而成，尽管团队不承认，但景峰先生（现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遗中心亚太部主任）可以作证。
做计划赶不上大变化
⑴⑵⑺〈东南早报·天天周刊〉，2002年8月11日，戴泉明：《天下之货仓》，九州出版社.
⑶〈泉州晚报·海外版〉，2002年2月23日，戴泉明：《天下之货仓》，九州出版社.
⑷〈泉州晚报·海外版〉，2002年2月26日，戴泉明：《天下之货仓》，九州出版社.
⑸〈泉州晚报·海外版〉，2002年3月14日，戴泉明：《天下之货仓》，九州出版社.
⑹〈泉州晚报·海外版〉，2002年4月2日，戴泉明：《天下之货仓》，九州出版社.
【编后语】
乡音君以为，泉州牵头全国九城联合申遗遭遇尴尬就是 “济牛踏无粪”“皮鞋不服狗屎”。 “济牛踏无粪”是泉州俗语，意思是很多牛在一起干活使不上劲；后一句也是泉州俗语，谁也不服谁的意思。泉州牵头全国九城联合申遗到了最后却自己“单飞”了，令其他八城大跌眼镜。那么，泉州如何单独申遗？欲知后事，请看下期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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