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善恶皆阴阳,顺生而逆亡
说到人性的“善”“恶”问题,在人类发展史上中国人应该最有发言权的,其关于人性善恶的讨论,历经几千年而不止,恐怕可以算是人类历史上最持久的一场辩论赛。 纵观历史,你会发现中国古代历代思想家在讨论人性“善”“恶”问题时,自觉不自觉地形成了多种派别。主要有以下类:
1. 孟子的性善论:认为人生来即有恻隐、善恶、辞让、是非四种“善端”,扩而充之,便可形成仁、义、礼、智的善性。
2. 荀子的性恶论:认为“人之性恶,其善伪也。”(《荀子·性恶》)善性是后天人为的。
3. 性无善无恶论:这包括:告子的“性无善无不善”论,认为“生之谓性”,“食色,性也”。墨家的性“素丝”论,墨子认为“人性如素丝,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道家的性“素朴”论,庄子认为人天生本性上是无知无欲的;明代王阳明的心学理论,王阳明的心学认为:“无善无恶心之本,有善有恶意之动”。
4. 性有善有恶论:这包括先秦世硕等的有善有恶论,汉杨雄的性善恶混论,董仲舒等的性三品论等:杨雄认为“人之性也,善恶混,修其善则为善人,修其恶则为恶人”;明清之际王夫之的性“日生日成”论,认为人性绝非在“初生之顷”就定型,一成不易,而是随着环境和教养的不同,“性屡移而异”,“未成可成,已成可革”,认为人性是可以培养和不断完善的;北宋的司马光的人性的先天不等论,司马光认为人生来在人性善恶上就先天不平等,无论圣人还是愚人善恶都是兼而有之,只是有些在善性上会占优势,有些人在恶性上会占优势。
但就其历史影响和学以致用的角度来说,主要形成了以孟子的性善论为基础的儒家思想和以荀子的性恶论为基础的法家体系,历经千年历史沉浮和朝代更迭而经久不衰,被历朝历代统治者所推崇备至,有人因提倡尊儒尚学而民风大治,吏治而催生大治,有人因推行尊法崇法而成雄图霸业,有人因儒法兼治而成盛世之治。看到这可能有人就有疑问了,为什么两种截然相反的说法都能自圆其说,各行其道,而且还能经得起历史实践的检验呢?究其原因,正如李宗吾先生在其《厚黑学》里所说:人性中的善恶公私,和高低长短等概念一样,完全取决于参照系,即所站的立场和角度。正如告子所言:“人性就像河流里的水,顺着地势流淌罢了,导之以善则善,诱之以恶则恶”。
比如我们知道偷窃毫无疑问是恶行,但如果得知小偷是一位母亲,她只是为了自己快要饿死的孩子偷了一块面包,我们可能会原谅这位母亲。我们说《红楼梦》里黛玉葬花是善行,但如果当时旁边有只奄奄一息的小狗,黛玉仍然独倚花锄在那儿葬花,我们恐怕就要说黛玉是神经病了。因此,实事求是的讲,性善论和性恶论两者之间,没有孰优孰劣,谁对谁错的问题,其对人性而言犹如一个硬币的两个面,是“一阴一阳之谓道”的对立统一,所谓“立场决定态度,方向决定出路”,有时候所站的角度不同,看到的结果自然就不同,因此从本质上说,两个人的说法各占一边,没有对错之分,亦或者说,两者都说的没错,但都只说对了一半。
关于这个问题的实质,李宗吾在其《厚黑学》里就用了具体的图例,阐述了在孟子和荀子眼中具体是如何看待这种不同人性差异的。众所周知,物理学学中有离心力、同心力二种说法,李宗吾由此推导出人之性灵,与磁电相同,与地心吸力相同,故牛顿所创的公例,亦可适用于心理学中之人性的规律,即:“距我越近,爱心越笃,爱心与距离成反比例。”
性善论原理图
甲图为性善论的原理:甲图层层向外发展,就是离心力现象。孟子站在甲图圆圈中心里面,由内向外看去,见得凡人的天性,都是孩提爱亲,稍长爱兄,再进则爱邻人,爱本省人,爱本国人,层层放大;如果再放大,还可放至爱人类爱万物,故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孟子喜言诗,诗是宣导人的意志的,凡人只要习于诗,自然把这种善性发挥出来,这即是孟子立说之本旨,所以甲图可看为孟子之性善图。
性恶论原理图
乙图为性恶论原理:乙图层层向内收缩,就是向心力现象。荀子站在乙图圆圈最外面,由外向内看去,见得凡人的天性,都是看见花就忘了石,看见犬就忘了花,看见人就忘了犬,看见朋友,就忘了他人,层层缩小,及至房子倒下来, 赤裸裸的只有一个我,连至好的朋友都忘却了,故曰:“妻子具而存衰于亲,嗜欲得而信衰于友,爵禄盈而忠衰于君。”总是叫人把这种固有的恶性抑制下去。荀子 喜言礼,礼是规范人的行为的,凡人只要习于礼,这种恶性自然不会发挥出来。这就是荀子立说之本旨,故乙图可看为荀子之性恶图。
孟荀争论图
孟荀争论图
针对人性的善恶,为什么孟子和荀子会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呢?其争论的焦点是什么呢?我们不妨来看看上面这张图,图中第一圈代表“我”,第二圈代表“友”,第三圈代表“他人”。谁也看不出“友”字这个圈是大是小?孟子认为与“我”字圈相比它便是大圈。而荀子在外面画一个更大的圈,与之比较,就说它是小圈。归根结底,只能说“友”字这个圈,它只是个圈,不能绝对地说它是个大圈或小圈。其实孟子和荀子所说的均是同一个事物,同一个道理,却因为立场不同、站的角度不同而产生截然不同的观点。但是,孟子和荀子并非是简单地给人下了一个“性善”、“性恶”的结论,而是在此基础上进行了合理的引导,并学以致用。
孟子主张靠自己的自我修行,自律担当,激发人性中那“阳”的部分,荀子主张靠外界礼法制度,他律约束,即管人性中那“阴”的部分,一个软,一个硬,一个扬善止恶,一个以恶制恶,殊途而同归、浑然而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