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天子 第27章

             土崩瓦解

由于苦等几日后，仍不见其他两路大军的会师，章铭鉴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但现在是骑虎难下的境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章铭鉴索性不再等候，并开始攻城。

本来满怀信心的二十万大军，却接连碰壁，连城墙都还没摸到，就止步不前了。并非军士怯懦，而是对方太过惊艳绝伦。钟胤鸿的军队配备了床弩，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远攻利器。当初窦瑾承连续两次大举进攻，就是被床弩所压制，从而败北。

床弩本身也算是弓箭的一类，却被大大加强了，需要五六名士兵摇转绞车，才能张开弩弦，随之再安放将近一丈长的巨箭，最后还需要力气大的士兵使用铁锤猛砸扳机，来击发射击。虽然过程繁琐，但射程足有三百丈，将平常的弓箭甩了几条街。

正因如此，接连几次冲锋，章铭鉴的大军都无功而返，半路折腰，死伤一大片，重挫了锐气，将章铭鉴气得暴跳如雷。如此重要情报，他竟然不知，白白折损了三千多前锋。要说这点损失，相比二十万大军，根本不值一提，奈何军士畏战，不敢再前冲，根本就破不了城门，登不了城墙。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有人提议夜袭，这样对方的床弩就发挥不了作用，登墙破门就轻而易举了。章铭鉴随即调整部署，为夜袭做好准备。

黑夜静悄悄席卷大地，月色朦胧，点点星光隐隐绰绰，忽闪忽闪。正月的冷风依旧瑟瑟发抖，初春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章铭鉴派遣五千先锋，无声无息行走在夜色中。

一个身影快步奔驰在大地上，身轻如燕，蜻蜓点水般大步流星。临近都城，他掏出火折子，用力一吹，火苗绽放，火苗在空中旋转三圈，随即熄灭。

城墙上守备军团有武林高手坐镇，看到这一幕后，挥手示意两侧士兵放下早已张开的弓箭。

黑影在城墙上几个折线跳动，最后翻身一跃，竟笔直地站在城墙中央箭楼，而周围密密麻麻的士兵对他的出现，置若罔闻。

“穆兄，行色匆匆，可有发现？”守备军首领蒋昭正色问道。

为防止暴露目标，中央箭楼上也是漆黑一片，未点明灯。但彼此都清楚对方身份。

黑影名为穆青，是章铭鉴在江湖上结交的轻功高手，后来两人意气相投，穆青就做了章铭鉴的幕僚，为他效力。此次大战，穆青被委派到城外，留意章铭鉴的大军动向。

穆青笑道：“耗子出洞了，大约五千只，还有两三里远。做好准备吧，我去复命了。”说完一跃而下，手掌几次轻触城墙，平稳落向城内，消失在夜色中。

五千先锋在一里外停止前进，前方的高大城墙隐约可见，但城墙四周黑灯瞎火，鬼影都不见一个。这是偷袭的大好时机！先锋军不再犹豫，踏着小碎步，弯腰慢走，生怕惊动一兵一卒。

近了！近了！胜利的脚步近了！先锋军按捺住激动又紧张的心脏，小心翼翼抽出大刀，架起扶梯，准备登墙。

一声犬吠打破了静谧的黑夜，传递出不同寻常的讯息。先锋军愣住片刻，以为是自己动静大了些，惊扰了某一户农舍的护院狗。正要等待犬吠停止，再行动时，忽然楼上箭雨大作，密不透风的利箭夹杂着呼啸声，破空袭来！

先锋军瞬间哭爹喊娘，惨叫声不绝于耳，再也无心攻城，返身夺路而逃。此时城内的犬吠声更是连绵不绝，似乎恶犬出笼，誓要扑到一切所见之人。

先锋军惊惧不已，内心奔溃到极点，只恨自己腿太短，飞不起来。

箭雨只维持了不到十息就戛然而止，并不是箭不够，而是要放大招！

城门大开，数百只猎狗‘嗖嗖’如箭般奔腾而出，如开闸倾泻的洪水，轰隆作响，摧枯拉朽。瞬间，残余的先锋军再次大乱，这次的惨叫哀嚎声更是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周围有数百只猎犬撕咬，只听其声，不见其影，任何人都会心理崩溃。此时的先锋军四散奔逃，不知方向，彼此相撞不计其数，未等爬起逃命，就被无数脚掌踩成肉泥。或被咬死，或被踩死，或被吓死，不一而足。

章铭鉴的二十万大军就驻扎在十里之外，侥幸逃回军营的先锋军已不足百人，个个发髻凌乱，衣衫褴褛，甚至口吐白沫，虚脱而亡。章铭鉴大惊失色，还未询问究竟出了何事，却见数百只恶犬狂奔而来，见人就咬，毫不含糊。

军营瞬时乱作一团，很多照明火盆被撞倒，焚烧营帐大片，火海快速蔓延，映照出惨绝人寰的景象。章铭鉴雷霆震怒，挺起长枪，怒吼着排兵布阵，阻挡猎犬。可惜在漫天烈火的恐吓下，军心早已涣散，人人只顾逃命，哪里还听得到来自皇帝的命令。

几位将军护在章铭鉴周围，一边砍杀扑咬过来的猎狗，一边紧急说道：“皇上，钟胤鸿的大军肯定在后方不远处了，快走吧！”

“放屁！我有二十万大军，怕个球，他要是赶来就留下他的狗命！”听到部下居然让他逃，章铭鉴勃然大怒。

“皇上！看清现状！先锋军全军覆没！此时军心已经不稳，就算钟胤鸿只来一万人马，也足以摧毁我们的防御，还谈什么要他的命！识时务者为俊杰，快走吧！晚了就走不了了！”

身边的将领全然不顾身份，对章铭鉴吼叫着，狗血喷洒一脸，狼狈不堪。章铭鉴扬起衣袖，胡乱擦拭嘴脸，叹口浊气，快跑几步，勒紧受惊的战马，跨马扬鞭，在部将的护送下，夺命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