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站的衰落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这是被重复验证过的。我原以为在这里找到了意外。走在昌马水库前的峡谷中,山的影子庇护着我,清澈的河水一部分流向玉门,通过分级发电的水渠;另一部分流向瓜州,被一座桥重修的桥,被尘土飞扬的临时路打断的河道自由延伸,这便是疏勒河。沿另一条路,翻过了山,昌马盆地露出了全貌,田宽树绿,还有眼角里远处的蓝色和白色。向雪山的深处去,据说有个千眼泉。那是一段正午时分的搓板路,树木和戈壁异常的分明。在路旁羊圈前的阴影里遇见一个独坐的老太太,我们攀谈,老太太用双手比划着泉眼的大小,伸开双臂转动,模仿风力发电的样子,她很开心,树荫下,未见泉眼里的流水已填满了身旁的沟渠。
下午六时,瓜州街道的树荫里依旧热浪翻涌。
早晨,浑浊的榆林河水穿过峡谷,平静的榆林窟被一群游学的孩子和家长打破。必须与小学生一同去参观洞窟是一个错误的安排,也包括讲解,缺失了静寂中的感知,暂获了若干知识的碎片。
不用担心,那些壁洞里被泥土吞没掉的颜色将在之后的水库中再次显露,需要感激那些修水库的人。不用担心,那些已经消失的,那些无法完全复原的部分,那是新的机会,用身体去填补的缺口。不用担心,在水库之后颜色在未来人群中的异变。文明只是一条水冲刷出的沉默河道,人们的行为,水的走向,只构成现在却决定不了未来。
站在石包城遗址上,绿色是水的代言人,那些牛羊,水的二级代言人。在辽阔的戈壁滩上只走了一段路,司机在远处摘沙葱,炙热的阳光和冰冷的山风同时落在身体上。这段午后漫长的路,困乏骚扰着人,大地的虎皮。很少有树,水平方向上渺小的垂直和他的移动。在这个小县城找到了党河,继续向北,所有的道路都在给那片沙漠让步。党河水在红色砂岩下的峡谷里流向沙漠,也在那里拐弯,浑浊的河水等待着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