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平 || 校园老钟

风吹雨打,年复一年。斑驳的岁月如同奔腾咆哮的龙川河一去不再复返,在铁笼山的凝望里,百年龙川,岂止一个“沧桑”所能尽述?
往昔新寺古镇的“五堡炊烟”,袅袅流连成怎样的美丽图画?图画里飘着熟悉的味道,牧归的响鞭,将一天的辛劳画上一个溜圆的符号。记忆的长河里,当然还有那记悠扬的钟声,稚气的孩童挎着装着笔墨和识字断句家什的竹篮,在钟声里告别了严厉的先生。
这座泰然自若的古钟,或许是一种来自远古的召唤,敲响小镇的黎明。可以想见,民国6年(公元1917年)七月初十日,镇绅李荫棻、成永祯、蒲廷瑞等人筹集款物,在新寺镇上街创建一所学堂,这个古钟就坐在学堂大门口的那棵柏树上,指挥着风、指挥着雨,指挥孩子们鱼贯而入、鱼贯而出。先生换了几多?校舍修了几舍?古钟默默凝视,不多言说,任故交锤子的一次次地敲击,激荡着雄浑高亢的号角,演绎着校园的喧闹,融合着朗朗书声的交响。习惯与寂寞相拥耳语,虽历经沧桑,斑驳的容颜依旧神韵犹存,使命不忘,细数过过往往的莘莘学子,和那些春夏秋冬的日子。
仔细抚摸着这雕刻岁月的隐约,模糊传奇的过往,直至斑驳青铜、纹理凹凸,仿佛就能感觉到它曾经那么悠远回旋的声音,就如同是文明的血液奔腾一样,在天地间萦绕,在耳鼓中响彻,激荡着跳跃的心灵,抚慰着浮躁的思绪,让人不由得内心里也生出一种敬畏。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激扬,一种清澈悦耳的悠远,一种空旷久远的奏鸣,唯智慧的余音,为之绕梁!触摸冰凉的记忆,此时此刻,古往今来了然,厚重、古拙直至苍远;振聋发聩中,曾经穿刺浮云,告诫过西山、日落、黄昏……。
相对无言,这挂寂寞的铜钟是那样安然恬淡、宁静厚重,就像是古寺里的矍铄高僧,给人一种深沉、恬静、稳重和神秘的感觉。凝视着它,总觉得有些历史冥冥中对我们心志起着熏陶和感染,或者说历史唤醒了我们生命中潜藏着最宝贵的东西。在这阳光明媚的冬日午后,我与这座古钟保持着一种和谐的默契,相互宁静的对视着。
缄默中有话要说,沉默的日子不可指数,俨然把岁月固守成一种姿态,任由灵魂扩散;叩问被轻描淡写,它和历史一样庄重,呈现出一种神圣的静和圣洁的美,独守着属于自己的天地。
凝视过古钟的人才会领略到历史的厚重,才会品味到沧桑的人生,曾经喧嚣的景致,庄严的学堂,聆听历史的翻越声,曾有过激昂的钟,现在都已成为了历史,成为一种名不见经传的记忆,成为深邃浩渺的寂静,并让这种无声的静来感染每个到访的人,渗透到每个来访者的心灵。
古钟承载着沉重的历史,犹如人生中的里程,生活有时可能让人走入低迷,有时又会让人平步青云,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心里路程,要勇于正视它才会有人生思考的力度,思维的厚度、思想的深度以及生命中的长度。
时间的波浪,拍打着记忆的堤岸,很多人和事像岸边沙土随波而去。但也有一些例外,像雕塑在心灵的河岸屹立凝固,只要仔细去瞅,所有的记忆便宛如昨日。像校园的这挂老钟,我们用心敲打,它便轰然作响,这无声的黄钟大吕啊!唯有敲击的力度,震荡宏远,依然能够激荡起沉淀在绵亘岁月中的温暖情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