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军: 青紫是一场爱(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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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站台,从广州经商失败而归的我,挤在出站的人流中。
生命恍惚,岁月恍惚。
我一个三十八岁的男人,孑然一身。婚姻失败留下的女儿依依,寄养在老家爷爷奶奶身边。自己身无分文,前途黯淡。一腔乡愁,一缕忧思,几许心痛,化作千愁万绪,一起涌上心头。
出站口,一份当天的都市报吸引了我。
随手拿起一份,一个陌生记者的名字映入眼帘:青紫。想必是个女性。
说不清为什么,心头忽然涌起一阵酸楚,产生一种想倾诉的欲望。
于是,将电话打到编辑部,索要到她的联系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告诉她:“我曾经是一个心比天高的男人。当过十年警察,经过商,现在失败了,一文不名,想死。但想到心爱的女儿,又死不去。现在,唯一想回家再看看父母。然后,找一个清静的地方了此一生。”
一口气,说完了心中突然产生卖肾的想法。
她静静地听着。
末了,留下一句:“你到报社来找我,我可以帮助你。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帮我?一个陌生女记者。
我恍惚地摇摇头,但还是背着空空的行囊去了报社。
说实话,青紫委实算不上是好看的女人,更难用上漂亮一词来描述她留给我的第一印象:矮胖、白静,五官搭配显然有些错位,穿着打扮也不似我心中的记者形象。
“你是君子?”她一眼认出了我。“你先坐坐,我处理完手中的稿子就跟你谈。”
简单交待完毕,她又伏案工作。
她斜坐在朝窗的位子上,温暖的阳光从她一侧照射过来。
我在一旁拿着一张报纸,眼角的余光却集中在她专注的脸上,被阳光照射得十分清晰的一层细细的汗毛。
大约20多分钟后,她终于放下手中的稿件,交到旁边一位男同事的手中,吩咐几句。然后对我说:“走吧,我们换个地方。”
出了报社大门,沿繁华的大街行了两百多米,青紫将我带进一个名叫“南风”的茶楼。
泡了两杯茶,坐定。青紫喊来服务员,问我吃盒饭、点菜,还是面食。
最后决定,为我叫了一份套餐。
边吃边聊中,她问起我为何卖肾的话题。
面对和风细雨般的青紫,心中一酸,再也顾不上男人的面子。无助、委屈的泪水,断线似地掉下,向她敞开心扉。
话题,先从我失败的婚姻说起。
那年,曾经相濡以沫的妻子离我而去后,我毅然将工作十年的警察职业辞去,转而倾其前半生的积蓄,追随前妻到广州经商。一年时间,由于不谙经商之道,20多万元的积蓄一赔而光。广州八月的街头,艳阳高照,而我内心却一片绝望的冰凉。独自走在熙攘的人群中,没人同情、怜悯,又是那么无助。我想到了死!那一刻,仿佛觉得,走向死亡是对自己失败人生的最好解脱。
静静听完我的倾述,青紫中间没有插过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将几张手纸递给我。
这时,窗外的街道已华灯初上。
青紫双手支腮,眼睛看着大街上匆匆的行人和车流,缓缓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幸或痛苦经历,我也是如此。但人生的苦难算什么?你是一个男子汉,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汉。你有一双好好的手,为什么不重头开始呢?你还有个可爱的女儿在等着你。你有什么具体困难,我都可以帮助你。你不是写了不少文章发表吗?你可以写写你所经历的生活,离婚、下岗、经商失败,想要有个家等等。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从报上见到你的文章和名字。”
临了,青紫不容我推辞,付了100多元的套餐和茶水费,又替我在一家小旅馆安顿好住处。
在都市喧嚣的夜色中,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大街对面。
那一刻,我才深深体会到,一个人在痛苦失意的时候,他人一席话,一点帮助,足以使你心中感到温暖,感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这是我与青紫头天晚上约定到报社见面的时间。
我想,这样看来,不是几天或更短时间,就能解决问题的。我的钱包也下允许我在省城继续滞留。再说,青紫老师也许是为了稳定我的情绪,才如此答应帮忙的。
思考再三,我决定离去,先回家乡再说。想轻率结束生命,也许是自己一时的冲动。昨晚再仔细一想,也觉得自己太过荒唐,毕竟还没走到山穷水尽那一步。回家乡去,照青紫老师说的那样,从头再来,哪没有一条活路。
电话接通。我告诉她,我准备回家了。
青紫老师再三劝我再在省城呆几天,她帮我想想其它办法。
在电话里再三致谢后,不顾她的劝说,我挂断了电话。
回到家乡几天之后,那晚与青紫老师谈话的一幕幕情景,在脑子里始终挥之不去。于是,提笔写了一篇《难忘那位记者大姐》的文章寄给都市报。
过了大约一星期,我突然接到青紫老师从省城打来的电话:“你让我好找!怎么一走之后,连个电话都没有?”
接着,她告诉我,报社见到我的文章后,自然想到文中所提的记者大姐就是她,于是要她写篇文章配发。
青紫说,她写的文章叫《投以信任 报以真诚》,在明天的都市报第二版和我那篇文章一并刊登出来。
她说,编辑拿到我的那篇文章,就连声称赞,一字未改就决定刊发。
她希望我尽快去省城,帮我找份合适的工作。
电话里,我接受了她的建议,反正回家乡一时也没找到事做。
第二天上午,我乘车赶往省城。
青紫在省城南门车站接我。
把行李暂放在她报社的门卫室。青紫说为我接风,带我去吃火锅。
吃过晚饭,我们沿护城河散步。几公里长的护城河,记不清走了几个来回。跟她在一起的兴奋,使我忘记了旅途的疲惫。
我们说了许多话题。直到深夜,护城河边散步的人也看不到几个时,我心里暗自着急起来,今晚还没有落脚的地方。
青紫似乎没察觉到我的心思,仍兴致勃勃跟我聊她到报社工作前,在老家上学、工作的一些往事。
慢慢的走着,聊着,直到接近一点钟,青紫才恍然觉得太晚,说:“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我仍在想今晚住哪的问题。
走到半路,青紫说,太晚了,恐怕不好找住的地方。如果不为难,到我宿舍将就一夜。她这么一说,我默默点头同意。
出乎意料,青紫的宿舍大约就十平米那么一间。另外,浴室、卫生间都是公用。
……
当晚,我们走在一起了。开始在省城的同居生活。
凌晨三点多钟,青紫枕在我的臂弯里入睡后,我还睁着眼,回想这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
我默默对着窗外的月光思考,难道真的是上苍眷顾我,在我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之后,送给我一场意想不到的爱情来弥补?
以后的几天,青紫带着我跑采访。一回家,就逼着我将当天的采访写成新闻,然后由她修改。疑惑的我,不断问她,我行么?年近四十的一个外行,真能半路出家成为一名记者。
大约,是我到省城一个月后。
那天下午,青紫早早结束了报社的工作,将我约到护城河边的滨江茶园,泡了两杯绿茶。
平时总有一肚子话说不完的青紫,反常地沉默着。我预感到她有什么重大的事要跟我讲,便也静静地等待。
沉默了好一阵,青紫才慢慢开口:“你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来了。我现在下不了决心,该不该帮你。帮你,我将失去眼前现实的一切,报社刚分给我那套120平米的住房,稳定的收入等等……”。
接下来,青紫告诉我,原来都市报的一名副总编,不久前调到另一家报社当了老总。上午找她谈话,求贤若渴,让她从都市报跳槽过去,自由选人,组成一个焦点报道部门,直属老总管。她如果答应过去,顺理成章就过以把我带过去,成为一名正式记者。末了,青紫用眼光直视着我说:“我不知道放弃这边过去值不值得,也不知道你将来会不会辜负我这番心意?”
我没有回应她直视的眼神。但不善发誓表白的我,却对青紫发下重誓:“相信我!我的一生都会珍惜你这份爱,也绝不会辜负你!否则,上苍不容。”
事情正如青紫预料和安排的那样顺利。几天后,我跟她一起进入了那家报社。并且,就只有我俩人组成了报社的焦点报道部。从此,开始了一系列轰动性报道的辉煌记者生涯。
世事难料。
真想不到,我与青紫那份爱,却在半年后彻底夭折。随后,她毅然离开媒体,而我又转辗一家又一家报纸。最终离开了省城,落脚在一家地方小报。
矛盾的突然产生和爆发,源于青紫那晚去参加一个朋友聚会。
在与青紫相处一段时间后,我们之间逐渐出现一些不和谐的地方。首先,每次与青紫一道外出采访、应酬时,她从不让透露我俩的情侣身份,难免让我产生一些恼火的地方。看到有男士当作我的面向她表示好感,而她又欣然接受时,我在一旁很不开心,也很痛苦,常常是一杯接一杯喝酒,把自己灌醉。每次从这种场合回家后,面对我的不满,她非但不接受,还对我说:“我认为,我俩都应该有各自的空间,各自的朋友。别人对我表示好感,这也没有错。”青紫甚至希望,各自去经营社交圈子、朋友圈子。除了工作,不必要经常在一起。而我是那种视感情为唯一的男人。我理想的生活,正是每天搭档完成工作后,情意绵绵一同回家,与朋友相聚,一同在护城河边散步、赏月,一共感受一本好书带来的享受……。
那天,凑巧分别有朋友请我俩。青紫提议,你去你的,我去我的。不好推却,我接受了她的提议。
我跟几个朋友吃完晚饭。有人说,再去找个歌城尽兴一番。
事也凑巧,省城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多的歌城,偏偏让我撞上最不能接受的一幕:走过一个半掩着门的包间时,无意中一瞥,看到一对紧靠着坐在沙发上的男女中,女的好象是青紫。我以为酒后眼花,再退回两步重新细看,真是青紫。那男的我也认识,在一起吃过两次饭,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前几天,听青紫说要找他做一笔广告。
只见那男的一手拿着话筒,另一只手搭在青紫肩膀上,两人正合唱一首情歌。
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情绪,推开半掩的包间门,双目直视青紫。
感到意外的青紫正欲起身,我一转身,带上房门,径直离开了歌城。
头脑昏昏沉沉地招了辆的士,我来到护城河边,那个第一次与青紫夜谈的地方。
也许,是心情不好,也许是酒意涌了上来,被凉风一激,我趴在护栏上吐得昏天黑地。深夜,稍许清醒的我,又打的返回了“家”。
青紫早已归来。斜依床头,正在读本小说。
我一语不发。一头扎在沙发上,扯过毛巾被蒙上头,等待青紫解释点什么。
屋里静静的。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啪”的一声,青紫合上书,关了床头灯。
一夜无话。也没再发生争吵。
第二天清早,青紫先起身,独自一个人骑车去了报社。
接连三天,我俩都在冷战中度过。
第三天晚上,我单独采访完一篇稿件回家。刚进门,青紫将几页长信递给我,说我们分手吧。
一刹那间,许多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我一下拥住她,发自内心说:“不,我绝不离开你!”
青紫冷静地推开我。
“我俩都太要强了。再说,各自有许多不同的生活观点。分开后,我不怪你。我也不后悔,曾在一起走过这段相爱的日子。”
我了解青紫倔犟的个性。决定了的事,再难回头。
两天后,我在报社附近找了一个单间的出租屋,搬出了我们曾经共同拥有的那个家。
几个月之后。
一天,青紫在报社办公室对我说:“我要走了。有个朋友在外地投资了一个度假村,请我去帮忙。希望你在媒体一路走好!你有这个能力。我很欣慰,做了一回你的领路人。”
青紫走了。毅然决然。
2000年四月,新世纪之初。辗转几家媒体之后,我来到川西北一份小报,仍是做记者。
离开省城之前,与青紫彻底失去了联系。原因是,她走后换了手机号,也没告诉我。许多以前熟悉的朋友,也没有她的消息。
多少个无眠的夜晚,遥望远方。真希望有她的消息。真想对她说一句,当初她对我说过的话:“一路走好,朋友!”
作者简介
瞿军,打工十年,警察十年,记者十年。四十年读书不辍,坚持笔耕,发表小说、散文及诗歌作品百余篇。作品散见于国内各地刊物。曾在《蜀报》《四川靑年报》《绵阳晚报》从事过记者、编辑等工作。著有散文集《心灵的旅行》、小说集《桥头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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