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敬鸾 :春日乡味
春日乡味
作者:陆敬鸾
清晨,走进校园,一股股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原来,教学楼前那一排高高瘦瘦的玉兰树开花了,远远望去,那满树的花儿密密匝匝的,阳光下就像几座喷花的飞泉;走近细瞧,那洁白无暇的玉兰花,就像一只只落在树上翩翩起舞的白蝴蝶。
此时,我才意识到春天的到来,每天在灰白色的马路和楼房间穿行,对春的到来,完全没有了儿时的敏感,那时,我们总能开发出无尽的快乐——
(一)柳笛儿
初春,和煦的风儿,拂过田野,唤醒了沉睡一冬的麦田。
麦苗仰起泥浆的脑袋,努力拔节;小草儿挣脱严寒的束缚,拼命冒尖儿;柳芽咬碎了冬天的包裹,开始萌动……
此时,禁锢了一冬的我们,纷纷聚拢在大坑边的柳林里,踮起脚,使劲够着低处的枝条,好不容易揪住一根,就垂悬起身子,用出浑身的力气拼命地往下扯。
随着“喀哧——”一声,一大截儿柳枝儿就被我们硬生生拽了下来。
我们蹲下身子,折下一根柳条,先用手将那柳条反复捏揉一会儿,那嫩嫩的柳皮儿,就慢慢脱离了白白的枝骨。
然后,再将其割成约摸二寸长短的小段,像极了绿绿的小葱叶管儿。
接着,将这柳皮儿一头放进嘴里轻轻地咬扁,咬去厚厚的青皮,再用牙齿细细地理薄,只留下一层黄皮,柳笛儿就做好了。
“嘟——嘟—— ”嘹亮欢快的声音蓦然从嘴边飞了出来。
女孩儿喜欢做细而短的柳笛,吹出的声音又尖又细;男孩子们通常做粗而长的柳笛,吹出来的声音则低沉浑厚。
一到柳梢变软的时候,那嘟嘟的声音,就忽远忽近,忽疾忽缓地飘荡在柳林上空。
(二)捉“黑不了虫”
没几日,杨树也郁郁葱葱,愈发茂盛了。
傍晚放学后,我们把书包往炕上一扔,就抄起桌上的瓶子,飞快地奔向屋后那两排高大的杨树。
站在树下,眼睛开始像扫描仪一样,在杨树的干上,枝上,低处的树叶上,细细搜寻着.....
只要找到一个“黑不了虫(学名金龟子)”,就迫不及待地捏起来,迅速塞进瓶子里,并麻利地盖好盖子。
“嘿,看——我逮着个金不了腾(比黑不了虫大,颜色浅金色,也是金龟子的一种)”
听到二哥的惊呼,同伴们都围拢过来,看着二哥手里的意外收获,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
瓶子里的“黑不了虫”越来越多时,天色也越来越暗。
但是,我们还意犹未尽,返程时,二哥便折下很大的一个杨树杈儿,递给我:“来,你举着,举高点儿,黑不了虫飞上来,咱们就能把瓶装满了。”
……
当我们把“黑不了虫”拎回家时,母亲总是一脸的兴奋:“哟,捡的可是不少,赶明儿,鸡吃了,得多下好几个蛋。”
第二天清晨,喂鸡时,从瓶子里倒出来的,除了“黑不了虫”,也偶尔掺杂着几粒黑黑的小羊粪蛋儿。
(三)揪苜蓿
那时,我家屋后,从东到西,是大块大块平整宽阔的苜蓿地。
春风一刮,那里的苜蓿,就探头探脑地冒出头来。
一到傍晚,从地里干活回来的媳妇们,婆婆们,放学的孩子们,就三三两两地结伴去那里揪苜蓿。
媳妇们每人胳膊上挎个篮子,一进苜蓿地,就蹲下身子,用大拇指和食指的指甲,麻利地揪着那些嫩芽,一边揪一边说笑,窃窃不停,估摸着能做一盘菜了,就急匆匆转身离开,回家给老人孩子做晚饭去了。
女孩们,一般都老老实实地蹲在地里,安安静静地掐最嫩的苜蓿,春风吹着她们的发梢,夕阳映照着她们羞涩的笑靥,很美很美。
男孩子们,在苜蓿地里互相追逐打闹,那嫩芽萌发的苜蓿地,俨然就成了他们的跑马场。
“小兔崽子,看看,好好的苜蓿芽儿,都给踩烂啦!”老婆婆们忍不住地嗔怪着。
于是,他们扮着鬼脸,一溜烟儿地跑来了。
人们带回家的苜蓿,就成了餐桌上的最爱。
有的把苜蓿在滚开的热水里一焯,再拌上些蒜泥儿,一道美味爽口的凉拌菜就端上了饭桌;有的把苜蓿和到金黄金黄的玉米面里,上锅蒸成一个个黄绿相间的菜团子;有的把苜蓿剁碎,搅拌到调好的玉米糊糊里,摊出一张张嘎嘣脆的苜蓿烀饼……样样都鲜美至极!
儿时,感觉不吃苜蓿,就品不出春天的味道。
苜蓿,那味 ,那色,那诱人的香,至今,仍撩拨着我的胃口!
春日,我们扑进大自然的怀抱,吹柳笛,捉黑不了虫,揪苜蓿……
那一切,都充满了浓浓的乡味!
作者陆敬鸾,肃宁师素镇曲吕村人,现五小任教。
陆敬鸾:每天领着孩子们在语文课堂上吟诵美文,引导孩子们润色文笔,那是我最充实而快乐的事。如果说人生最大的幸福,是爱好和职业合二为一的话,那我是幸福的——当用爱敲开孩子的心门,被他们纯净的心灵所接纳,并融入他们的世界时,会感觉所有的累和琐碎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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