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商报征文]武俞宏:梦醉何方
梦醉何方
西安爱知中学 初2018届22班 姓名:武俞宏
一朝散尽台上戏,台下看客可忆起?
---- 题记
是夜,万家灯火早已熄了,只留几扇昏黄的轩窗映在石桥下的小河里。偶尔一两只蜻蜓点水飞过,漾起一层层波澜,最后消散在温湿的晚风中。一刻不到,几扇轩窗便在河中隐没了身影,静默的融入夜里。只有一扇小窗还亮着。今夜,注定无眠。
他总是一袭褪色的青衫,卧坐在窗边,小台桌上一盏灯如豆,晃的屋内光影交错,而他的神色也晦涩不清了。他应有四十了吧,却还能看出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剑眉入鬓,棱角分明,只是脸上多了岁月的痕迹。他拿起手中的剑,“唰”出了鞘,他一手拿剑,另一只手细细抚摸着剑身。借着微弱的烛火,眯着眼睛,看着昔日与他征战沙场的雪剑竟也生了锈,变了模样,世事无常!他放下剑,端起手边的酒碗猛灌几口,摔在桌上,又靠在窗边了,闭上眼睛,似是困了。今夜,梦醉何方?
耳边渐渐嘈杂起来,有风。是风席卷泥沙滚过的声音,是风亲吻战场的声音,是---塞外的声音。他这辈子都忘不了这样的声音,曾经那样梦寐以求,现在却触手可得。他睁开眼睛,前方的军营在风中飘着大“宋”的旗号,沙石拍打在脸上的疼痛那样真实,粗粝的让人怀念。是梦也好,是魇也罢。既然回来了,就不要离开了。
号角声从军营里传来,他容不得一分马虎,大步跑回军营,在列队中站好。看着一个个红衣铁甲的同伴们,一种自豪,想念,悲喜交加的情绪涌上心头,就这样,为国家收复土地多好!将领们将牛肉分给部下,火舌一点一点地舔着牛肉,发出醇厚朴实的香味,大家饮酒作乐好不欢畅,中间的空地上乐队演奏着北疆的乐曲,时而欢脱,时而妩媚,一簇簇篝火映着一张张豪情壮志的脸颊,比夕阳烧红的云彩更加鲜艳。碰杯洒出的烈酒,也让火苗舔的干净,醉醺醺的,也变得娇柔起来。今夜,何不对酒当歌,纵情欢饮?
他骑在枣红的骏马上,在大漠任意驰骋,和那的卢马不相上下,却更多了一份潇洒,自在。身边的同伴不知何时停下拉起一把强弓向前射去,阵裂的响声擦着他的耳边呼啸而过,那根箭早已飞的不见踪影,只见那弓弦还嗡嗡作响,可比那泠泠七弦的威猛得多,和着呼啸的北风,让人壮志豪生。
夕阳擦着远方的地平线缓缓向下落,他勒住了马,一甩长枪,划过一代银色的弧线,留下一道萧寂的背影。六钧弓,八尺枪,当年立志未曾忘。身无碍,心无缰,不过含血笑一场。都说昔日闻言,七尺儿郎,当醉卧沙场。那他用铮铮铁骨保住大宋,可算是长枪独守?为国鞠躬尽瘁?这些都不必再想,他说,归期不须问,待大宋疆土完整时,他便会归去。赢得他应有的尊荣,光宗耀祖。
可惜,再也不可能了。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梦,醒了;戏,也散了,一切还停留在红衣小将孤单却荣耀的背影中。他支起身子,扶了扶脑袋,直觉酸痛,推开小窗才发现街上早已车水马龙,喧闹中只有这里还一片死寂。他将剑收好,坐了好一阵子才慢慢起身,缓缓地向面池走去。他随手理了理头发,抹了一把脸,待水面平静后,才发现鬓角又白了一块,眼白上也有了黄斑,充满褶子的手似乎再也提不动银枪弯刀,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他穿上鞋子,依旧是褪色的青衫,踏上石板路,渐渐融入人群中,再不见踪迹。也正如他所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竟在灯火阑珊处。
明夜,又该梦醉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