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苓散主治“蓄水证”说质疑与主治“脱水”说新解

​                                      吴文博 河北省石家庄市中医院

一、资料

     方名:五苓散

     方源:出自《伤寒论》,

     典载:宋本《伤寒论》共分三九八条,其中与五苓散有关的条文共有如下8条:

                七十一:太阳病,发汗后,大汗出,胃中干,烦躁不得眠,欲得饮水者,少少与饮之,令胃气和则愈。若脉浮,小便不利,微热,消渴者,五苓散主之。猪苓十八株(去皮) 泽泻一两六株 白术十八株 茯苓十八株 桂枝半两(去皮)上五味,捣为散,以白饮和服方寸匕,日三服。多饮暖水,汗出愈。如法将息。

                七十二:发汗已,脉浮数,烦渴者,五苓散主之。

                七十三:伤寒,汗出而渴者,五苓散主之;……。

                七十四:中风,发热六七日,不解而烦,有表里证,渴欲饮水,水入则吐者,名曰水逆,五苓散主之。

                 一四一:病在阳,应以汗解之,反以冷水巽之,若灌之,其热被劫不得去,弥更益烦,肉上栗起,意欲饮水,反不渴者,服文蛤散;若不差者,与五苓散。

                 一五六:本以下之,故心下痞,与泻心汤,痞不解,其人喝而口燥,烦,小便不利者,五苓散主之。

                 二四四:太阳病,寸缓,关浮,尺弱,其人发热汗出,复恶寒,不呕,但心下痞者,此以医下之也。如其不下者,病人不恶寒而渴者,此转属阳明也。小便数者,大便必硬,不更衣十日,无所苦也。渴欲饮水,少少与之,但以法救之。渴者,宜五苓散。

                  三八六:霍乱,头痛发热,身疼痛,热多欲饮水者,五苓散主之;寒多不用水者,理中丸主之。

二、五苓散主治“蓄水证”说质疑

五苓散由茯苓18g 泽泻30g 猪苓18g 桂枝12g 白术(炒)18g五味药组成。

教科书一般认为:五苓散是治疗蓄水证的主方。

现质疑如下:① 在上述8条经文中有6条肯定表证未解。第七十三条亦疑有表证。唯第一五六条无表证。所以五苓散主表未解证。

② 以上8条中7条有渴或烦渴,第一四一条不渴而欲饮水(说明五苓散治渴)。有烦者4条,发热或发热汗出者有5条,所以五苓散又主有里热证。

③ 以上8条中仅有2条言小便不利,实则不止此数。

④ 五苓散所主之证均为曾经汗、下或大吐利,或失治,非伤寒初起,另外也无大寒、大热、大实、大虚之脉象。可见五苓散所主之证应为:太阳(表)、阳明(里)并病之轻证。其渴及小便不利实为汗、下或失治而伤津。西医认为口渴是人体脱水的主要临床症状(脱水者也尿少)。

然而,现行的教材中如《伤寒论讲义》,认为五苓散主证:是停饮、蓄水、水气不化、水蓄下焦。病机:是太阳外邪不解,而随经入俯,邪与水结,膀胱气化失职。

恐此说法不能很好地回答如下问题:试问,此证之水从何处而来而蓄积,难道发汗后,大汗出,胃中干,而水却仍蓄积于下焦(膀胱)?难道霍乱吐利之后,水气还停于胃或下焦吗?又问,既为蓄水,应见其形,或身肿、或少腹满或心下有水气,为何上述条文中却无一字言及?再问,即使水蓄下焦,用五苓散利之,小便一利,蓄水即尽,那么用什么止胃中干、口中燥渴呢?即使五苓散可以化膀胱之水上承,此时犹恐已蓄之水化(利)而不尽,为何服五苓散之后还要多饮暖水?

故笔者认为:五苓散主证是停饮、蓄水、水气不化、水蓄下焦的说法值得商。

三、五苓散主治“脱水”说新解

笔者认为:只有认为五苓散治疗脱水,方能较好解释相关条文:如七十一条中“发汗后,大汗出,胃中干,烦躁不得眠,欲得饮水者,少少与饮之,令胃气和则愈”。若表已解,病纯属阳明,无热而渴,只须适当饮水,病症自除。此时水是和胃气最和平的“药物”。

当患者之表不解(脉浮、身疼)因失津不得汗;里不解(烦、渴)因失津不得润,故服五苓散之后,还要多饮暖水。也就是说五苓散在这里,无利尿之功;而是解表和里(健脾),促进水的吸收和输布。另外仲景有明训“阳明病,汗出多而渴者,不可与猪苓汤,以汗多胃中燥,猪苓汤复利其小便故也(二二四条)。”这说明仲景用五苓散治疗太阳(表)、阳明(里)并病时,其用意不是利水。我们从上述经文中五苓散的用量上也可以看出,每服“方寸匕”(约6~9克),其利尿作用是极微的。

教科书中认为是蓄水重证的“水逆”证,笔者认为非“水饮内蓄,气不化津,饮邪上干胃俯” ;而是脱水失津严重的原故。(由西医电解质平衡紊乱病理可知)。

另外,中医在治疗“泻泄”时,有“利小便实大便”说。选方也是五苓散。认为部分大便泻泄,是因为小肠的分清泌浊的功能下降,水液不能分出归于膀胱从小便出,而直接经大肠与大便一同出,而致泻泄。通过利小便,使水液重归膀胱,则也就不泻泄了。

参按西医学认识,泻泄的病人小便少与脱水有关,即便泄泻病情不重,小便正常,此时也不能通过利尿来达到实大便的作用,如利尿则反加速加重脱水。然而,古人利小便即实大便治疗湿泻方法确实有效,如何解释呢?仔细研究该治法下的选方用药即可知道,其作用并不在利尿,而在于健脾助消化。如明代朱丹溪以五苓散和平胃散组成的胃苓汤,主治中暑伤食的腹痛泄泻。其方中一些药物虽有利尿作用,但因中药的双向良性调节作用,对非需利尿的病人则不利尿,对泄泻的病人则更不可能有利尿作用了。现代研究发现,五苓散对健康人及正常小鼠和家兔,均无利尿作用;只有在水液代谢障碍时,才呈现其利尿作用。胡氏曾试验对10例正常人进行中药利尿药瞿麦、泽泻、车前子、猪苓等利尿效用的观察,未发现有任何利尿作用。这说明了利小便即实大便治法之所以能发挥治疗泄泻的效果,其并未通过利尿作用来发挥。

总之,通过以上分析可知,五苓散虽有利尿作用,但不能“以方测证”,就认为其治疗的病证中,一定都具有“水液代谢障碍”,就是蓄水证。

故认为:伤寒论中所述的五苓散,其主治的是脱水而非蓄水。(主要参考马堪温、赵洪钧的《伤寒论新解》)。

(新说的“治脱水”机制如何理解?如何调节水液?如何影响人身整个水循环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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