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国王还是黑帮,都逃不过这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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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我是凯特。

千年斗争,

只为将她握在手心。

在《王牌特工》及007等英国特工系列电影中,英伦绅士们总是以笔挺的西装或一根暗藏玄机的手杖先声夺人,仅凭极致的优雅便可杀人于无形。
2015年的电影《王牌特工》
其中一枚雕凿着神秘图案的尾戒更是点睛之笔。无论是举杯啜饮时无意露出,还是谈话间有意转动以传递关键信息,都是绅士造型里的重中之重。

科林·费尔斯饰演的是特工学院的核心人物,饮酒时一枚尾戒尤其惹眼

但戒指上的图案可不是随意选取的,它关乎个人的荣辱与整个家族的兴衰。这其中的奥秘还得从他们的老祖宗,1000年前的“金雀花们”讲起。

英伦绅士的前身是骑士,尾戒上的纹章故事从中世纪的“金雀花王朝”开始

戒指上的盾形纹饰及小王冠是千年来荣誉与功勋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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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雀花王朝 "
中世纪英国最辉煌的300年,是金雀花王朝时代。相传王朝的君主们是人鱼女妖的后裔,每一任“金雀花”都身材高大相貌英俊。
金雀花王朝(House of Plantagenet,1126-1485)时期,文学上有乔叟,哥特式建筑有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牛津和剑桥也是这个时候建立的教育机构
比如王朝的开创者,不仅骁勇善战,还是有着一头漂亮红发的美男子,人称“俊俏的杰弗里”。杰弗里有个癖好,就是摘下路边的金雀花插在自己的帽檐上。

金雀花的花期奇长,从仲春到暮秋始终绽放

据说那金灿灿的花朵衬得他满头的红发就像流动的阳光一样耀眼,道不尽的风流倜傥,所以“杰弗里·金雀花”之名渐渐被传开了。
杰弗里·金雀花(Geoffrey Plantagenet,1113-1151)
后来杰弗里娶了英国的女王储,帽檐上的金色小花从此飞入宫阙,成为他们后世子孙的王朝名号,也画进了王朝的纹章里,这便是欧洲“纹章文化”的起源。
法国勒芒博物馆保存着杰弗里的唯一存世肖像,这块饰板上有着最早的徽章之一。杰弗里盾牌上的红狮与金雀花被后代用作王室盾徽,也是英格兰最著名的国家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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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士精神 "

金雀花王朝的前6位君主都是以这朵金花与红狮为纹章主体的,其中只有2位添加过新的图案,第一位就是理查一世,他添了一枚从东土远道而来的“星月章”。

画家Stefan Lochner笔下的《三博士来朝》中,来自东方的博士就举着蓝底金色的星月旗

理查一世是杰弗里的孙子,在位的10年间只在英格兰呆了6个月,剩下的时间都贡献给了他的崇高事业——十字军东征。

自从耶路撒冷陷入穆斯林军队之手后就总有狂热的欧洲君主想要东征夺回圣城,理查一世就是其中一个

理查是个天生的骑士,有一颗征服远方的心。为了筹措东征的军饷,他不仅疯狂加税,还扬言“要是有买家的话,我早就卖掉伦敦了”。当然他最后没有打伦敦的主意,但是把对东方与圣城的渴望注入了他的国王大印里。

就在理查到达圣城的第二个月,这座抵抗了2年的城市投降了。因其彪炳的战功和爆裂的脾气,理查一世得名“狮心王”

“金星入月”这一古老的中东符号,用苍穹之昴代表天上的神祇和人间的帝王。理查将“星”与“月”拆开,分居执权杖与佩剑的手的两侧。

狮心理查的国王大印/1198年

值得一提的是,十字军东征后,骑士们的荣誉感逐渐膨胀了起来。他们看准了纹章在标榜高贵出身与沙场荣耀时的作用,从此将它发扬光大。

1520年代的各类狮子图案纹章

比如每次比武之前都要委托专门的纹章官出示交手双方的家族纹章,以示为荣誉与家族而战。

15世纪法国布列塔尼公爵和勃艮第公爵比武纹章图

为了与独一无二的纹章相配,骑士文化中加入了纪律、道德等原则,灌输以“忠于君主,捍卫基督教,并爱护自己的女人”等一系列的价值观,这也是后世所谓的“骑士精神”。

1900年埃德蒙·莱顿的油画《神速》中,就描绘了一个远征的骑士将心爱的女人留在家乡的故事/2012年以481,250英镑的价格成交

理查一世以后,另一位在私章中加入其它元素的金雀花君主,就是理查的弟弟爱德华一世。不过爱德华在金雀花旁补一朵“金玫瑰花”的原因,来自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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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的金玫瑰 "

爱德华的母亲是来自普罗旺斯的大美人,埃莉诺,连史官们都惊呼她“美过五月天”。当时爱德华的父亲在挑选新娘时原本定下了20,000银币嫁妆的死规定,但看了一眼埃莉诺的画像后当即决定,只要这个女孩肯嫁给他,其它一切好说。

靠美貌为娘家节省一大笔嫁妆的埃莉诺

1236年冬,埃莉诺在伦敦坎特伯雷大教堂宣誓,从此成为金雀花家族的女人。

据说那一日,一身曳地金丝锦缎长裙的埃莉诺走进教堂前在伦敦大街上惊鸿一瞥,好似一朵金玫瑰点亮了英国凄怆的隆冬时节。所以为了纪念他这位风华绝代的母亲,爱德华一世一继位就把“金玫瑰”加进了纹章里。

教堂花窗上的爱德华一世的纹章

而这个时候,英国乃至整个欧洲的中小贵族都拥有了自己的纹章,14世纪纹章更是普及到了各行各业。

13世纪的纹章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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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玫瑰 x 白玫瑰 "

然而嫡系的金雀花王朝传承了245年后,旁支的亲戚们打起了王位的主意,其中一支是以“红玫瑰”为纹章的兰开斯特家族,另一支则是以“白玫瑰”为纹章的约克家族。

“玫瑰战争”(1455-1485)因莎翁剧《亨利六世》中以两朵玫瑰标志战争而得名。图为油画《在圣殿花园里摘取红玫瑰和白玫瑰》/Henry Arthur Payne/1908年

两大家族的争斗揭开了30年“玫瑰战争”的历史,而结束这段血腥历史的则是另一伟大王朝的开创者,亨利·都铎

他是都铎王朝的开创者,也称“亨利七世”(1457-1509)。画像中他右手里就攥着一朵代表血缘的红玫瑰

亨利·都铎是兰开斯特家族的远亲,自然也沿用红玫瑰作为纹章。但因为关系疏远血缘稀释,高贵的出生中总带着几分心虚,所以亨利拼命寻找更加神圣的出生证明。不过与其说这个“证明”是族谱,不如说是文学创作。

亨利找到的佐证,是魔法师梅林的一段古老寓言。

基于亚瑟王的传说,传奇魔法师梅林曾将未来的金雀花国王们被比作动物,比如爱德华一世是好战的龙/动图来自电视剧《梅林传奇》

梅林曾说英格兰岛的上空将会有两条龙打架,白色的会占上风,红龙会取得最终的胜利——到那时,圣王卡德瓦拉德的血脉就会一统天下,戴上英国王冠。而亨利就坚信,自己就是这个圣王的后裔。

15世纪的手抄书《不列颠诸王史》中就描绘了红白两条龙打架的情景

为了时刻提醒子民们自己这圣洁又古老的出生,亨利把法师预言的红龙添进了纹章里,又以一只白色的灵缇犬作为助兽。

亨利七世的纹章,绶带上的格言"DIEU ET MON DROIT"意为“我权天授”

找到了高贵的出生证明,亨利·都铎名正言顺地了结了玫瑰战争。登基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迎娶白玫瑰约克家族的公主,伊丽莎白。从此他们手中的红白玫瑰合二为一,成为了花开一朵的“都铎双色玫瑰”。

约克家的伊丽莎白,手里拿着的自然是白玫瑰
手抄书《金门前的亨利七世一家》/两人的结合让红白玫瑰合二为一
教堂花窗上的都铎玫瑰

马背上夺取天下的亨利,深知纹章曾经是如何轻而易举地分裂人心的,所以他决定:永久地取消非王族的私章用度。从此,除了都铎王族,任何人不许私造纹章。与此同时,1484年,英国成立“纹章院”,由官派的纹章官代表英国政府处理各种与纹章有关的事务。

15世纪初,最高纹章官已能授命给低级贵族颁赠封号。到了国王停止直接授予纹章时,这一权力便由纹章院代行。图为1596年纹章院授予莎士比亚纹章时的设计手稿

正是在亨利·都铎的统治下,英国破碎的山河再一次百花齐放,从中世纪步入了灿烂的文艺复兴时代。而他的都铎王朝虽然只传承了三代,却是英国历史上最浓墨重彩的118年。

所以“都铎玫瑰”也是英国最具代表性的符号之一,小小一朵花,说不尽的传奇与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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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传奇 "
传承到现在,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纹章基本保留了500年前的结构,用盾章、小冠冕与格言宣示着大不列颠的光荣与统一。
现在英国的皇家纹章,保留了“我权天授”的格言

· 苏格兰

右上方红色蓟花围绕着的红狮子代表苏格兰

· 爱尔兰

对角线上,蓝色背景上的金色竖琴代表爱尔兰

· 小王冠

顶上盔甲上的小王冠是国王专属的形制,不容僭越

官方信件的抬头、火漆上都能见到纹章的运用。
一封从温莎城堡发出的邀请函上,皇家纹章随处可见

不过爵位不同,盾章上的小王冠形制也大不一样,决不能混用,即使国王与王储的小冠冕也是有差异的。

英国纹章上的小王冠形制,从左上到右下按国王、王储、公侯伯子男爵等划分

无论是国王还是小贵族,私人物品上也要用祖传的纹章彰显器物的尊贵与量身定制,最常见的是瓷器与银器餐具。

1789年皇家伍斯特为未来的英王威廉四世定制的瓷盘
法贝热出品的一套银质餐具上,就印有贵族雇主的家族纹章
纹章会雕刻在餐具的正面
这也是餐具需要朝上放在餐盘两边的原因,以便让来宾看清主人的家族印记

贵族小姐也要在举手投足间显示自己的不凡身份。轻启首饰盒,纹章赫然出现在搭扣之上,仿佛在提醒着她家族的庇佑无处不在。

1900年代法国贵族定制鎏金铜胎珐琅彩首饰盒
首饰盒上的纹章

小小一枚纹章,有人铭刻了自己的发迹史,有人注入了一生的执念,还有人以此让至亲不朽。但今天的它已从骑士的盾牌上飞出,躲过了王朝的兴替,最终化作刀叉上的一方雕饰,或是绅士尾戒上的神秘图案,成为人们心中贵族文化的一道缩影。

刀光剑影退去后,只见对家族的骄傲与对荣誉的坚守,这或许才是纹章的真正意义。它将伴着源远流长的文化,传承至下一个百年。

*文中剧照来自《白王后》、《亨利四世》、《梅林传奇》、《浴血黑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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