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垄上行】每到高粱红了，你会想到什么？

又见高粱红

高粱又红了，你想到了什么？

高密？青杀口？高粱酒、余占鳌和九儿？不，不是的！在张艺谋捧红巩俐和莫言之前，在高粱熟透的秋季，我所能想到的绝不会是这些。

我想到的是金丝眼镜和大耳环。

高粱红，农家忙。

男人们捏一柄镰刀，扛一条葱担下畈去了，葱担杪子上还串了两串草葽。他们这是要去收割高粱的。高粱长在地里，比最高的人还要高，它们的最顶上那一节抽出了穗子。穗子红了，意味着高粱成熟了，成熟的高粱低头颔首。收割高粱的男人们只需要把高粱穗子连同最后一节秸秆割下来即可。四五根带穗子的秸秆扎成一把，数十把穗子捆成一捆，两捆高粱组成一担。男人就这样一担接一担地把收割好的高粱穗子挑回到晒场。

女人们早已等候在晒场。解开男人们卸下的高粱担子，就着束扎好的高粱把子，两手紧握住高粱秸秆，高举过头顶，猛一甩臂，用力地摔打在石磙上，三下五下，高粱籽就从穗子里脱粒了。完成脱粒的高粱秸秆依旧保持了一把一把的捆扎形态，女人们就把这些空壳穗子的秸秆三五把为一蓬，支在晒场上晒。旁边另外有一块空地，是摊开的高粱籽在晒。

只消三五个晴朗的秋日，高粱秸秆就完全晒干了。

晒干的高粱秸秆，是用来做扫把和笤帚的上好材料。在老家，高粱秸秆扫帚比竹枝做的扫帚、芦苇穗子做的扫帚更受欢迎。老家人把这三种扫帚分别称之为留粟扫帚、竹桠扫帚和芒丝扫帚，竹桠扫帚太硬，芒丝扫帚太软，使用起来都有局限性。只有留粟扫帚软硬适中，大多数场合都能派上用场，无论公家还是私人，都喜欢用它。

所以老家的男人，都得学会用高粱秸秆扎扫把。我在学习扎扫把的年龄之前就离开老家了，所以不会扎扫把。但是我却记得小时候用高粱秸秆和秸秆皮做金丝眼镜和大耳环的趣事。

晒干的高粱秸秆，它的表皮是金黄色的，它的内芯是米白色的，有些遭虫蛀蚀过的则为赭红色的。用牙尖或者指甲轻轻一剥离，高粱秸秆的皮就可以一片一片地掀起来，从头掀到底，可以有一尺多长。把掀好的秸秆皮稍稍加工成厚薄均匀、宽窄一致、长短相当的若干片，秸秆皮弯成圆圈，用秸秆内芯做结头，这就是镜框了，再用两根直片的秸秆皮做镜腿，一副金丝眼镜就做成了（如下图）。用同样的方法做圆圈，圈套圈，可以做三四五个连环套，做两串，挂在耳朵上，就是大耳环了。

金丝眼镜往男孩子鼻梁上一架，立现斯文气象；把大耳环吊到女孩子耳朵上去，尽显淑雅之气。

男孩子鼻梁上架一副金丝眼镜，女孩子耳朵上吊两串大耳环，就是我们小时候所艳羡的未来世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