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亲相互惦挂的小老姨

父亲要我代他去看一下他最小的阿姨，也就是祖母的妹妹，今年九十多岁了。上一次我和父亲去看她是前年的清明节，那时父亲还能出门，我们坐高铁回去。我们中午到达，同学来高铁站接，带我们去午饭后便送我们到小老姨家。小老姨驮着背，走路却非常快。

小老姨是父亲唯一还在世的长辈，最近她听说父亲的病情，十分惦挂，让表叔来转达她的问候，父亲很感动，大概也有惭愧，居然让小老姨担心这件事让他觉得内疚了。我向表叔表达谢意，又信口说我会找时间去看小老姨，于是父亲听进去了，催促我安排时间。

我才答应，父亲便迫不及待打电话去问堂弟行车的线路。我有点不悦，觉得被牵着鼻子，便向母亲抱怨了几句。下班回来，父亲说：你忙的话就别回去了，让你妹帮我拍个照发去给你表姑吧，让她拿给你小老姨看。看着他坐在床边颓然枯瘦的样子，我黯然不语。

上回和父亲去看小老姨，父亲除了容易疲惫，看起来与健康人并无两样。小老姨很开心，拉着父亲说个不停，要留我们吃饭，父亲怕给她添麻烦便找借口拒绝了，小老姨一直把我们送到车边，想想又拉着我跟她回去取她自己磨的东京丸粉和她自己腌制的萝卜干。

小老姨没有祖母漂亮，却要更干练一些。我们在她家喝茶的时候，有邻居来找她买彩票，她数目很清，接过钞票看了一眼便放进抽屉里，继续若无其事和我们聊天。三十年不见，我对她几乎没有印象，她却能清楚说出我们三姐弟的名字，说起我们小时候的趣事。

父亲大概觉得自己要小老姨惦挂很不应该，想去看小老姨又已经力不从心，日夜嗟叹。上周让妹妹汇了一点钱给小老姨，小老姨又让表姑汇回来，父亲的一点心意无法送出，便想遣我做一回邮差，把他对小老姨的牵挂送达。我思量着必须回去一趟，于情于理的。

（作者：秋水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