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少华整理:《俞樾书信集》
俞樾书信集
汪少华整理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20年1月第1版第1次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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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力:此书为责编张钰翰先生所赠。从该书《前言》中了解到,本书乃是汇集了能够查到的俞樾所写各种手札,其中有《春在堂全书》中的《春在堂尺牍》六卷、《宾萌外集》卷二以及其他的相应出版物,还有一些拍卖公司图录中所显示的俞樾手札。汪少华先生将这些手札全部进行点校,而后以姓氏拼音为序进行排列,这样的排列方式,最便于使用。
该书分为上、下两册书,合计近两千页之多,可见整理者所下工夫之大。我比较关注藏书家手札,本书中这类手札不在少数,有些手札能让我了解到以前未曾留意的故事。比如其中的丁日昌手札四通,俞樾在第二通手札中首先称:
昨在吴平斋观察处见陈稽亭先生《明纪》一书,共六十卷,起自洪武,讫于福王、唐王、桂王,仿温公《通鉴》之例,首尾完全,详略有法,颇擅史才。尊议欲刻《明史》,补毕氏《通鉴》所未及,使学者不必读二十四史而数千年事犂然大备。此意甚盛,但《明史》与《通鉴》体非一律。若刻陈氏此书,则与《通鉴》体例相同,合成全璧,洵可于二十四史外别张一帜。且向来并无刻本,为海内外所未见之书。若及此时付之梨枣,会见不胫而走,传播艺林,未始非吾局之光也。
俞樾说他在吴云那里看到了关于南明史的一部手稿《明纪》,此稿有六十卷之多,其夸赞该稿之佳,并说《明纪》的撰写体例乃是按照司马光的《资治通鉴》,正因如此,他想将该书予以刊刻。而后俞樾在信中又描绘了该稿的情形。
俞樾在手札中谈到“吾局”应该是指江苏书局,因为该书局在同治十年刊刻了陈鹤所撰《明纪》六十卷。然按照惯常的说法,陈鹤该书乃是仿李焘的《资治通鉴长编》,亦有人称该书是仿荀悦的《汉纪》,但无论访谁,该书的价值自不待言。此亦可见俞樾在主持书局时,于底本选择上独具慧眼。
俞樾为了书局之事很是上心,他在给丁日昌的第三通手札中仍然谈论的是出版问题:
王兰泉先生《金石萃编》版见在上海道署,去年杜小舫观察曾印一部见赠,止缺一百七十八叶页。此书虽不免有错误处,要是国朝言金石者一大宗,若不及今收拾,必至零落无存。阁下何不移置书局中,觅初印善本,将所缺叶翻刻补全,计其费不及二百千,而局中又得成一巨观矣,亦苏局之光也,阁下其有意乎?
由此札可知,俞樾对王昶的《金石萃编》十分看重,此札还透露一个信息,那就是《金石萃编》的版片存在上海道署,俞樾想将此拿到江苏书局再刷版,但他发现版片有缺,同时他希望丁日昌能够帮助将版片由上海道署转到江苏书局中。在我以往读到的资料中,少有人提及《金石萃编》版片再刷之事。对于借版片之事,俞樾在给魏锡曾的信中也有提及:
《金石萃编补正》写定几卷?书名及体例想已有定见矣。王氏原版见在沪上,仆言之吴中当事,拟补刻完全,移置书局,未知果否。
本书中收录了俞樾写给晚清四大藏书家陆心源的手札五通。俞樾在第一通手札中谈到了他在杭州没有买到合适的房子,于是转租潘世恩的故宅居住,同时又谈到:
筱泉中丞纠合宁、苏、鄂三书局刻廿四史,属弟与江南诸公商量,顷已定议,浙局分刻新、旧《唐书》及《宋史》,数年之后全史造成,亦一大观也。
俞樾谈到李瀚章主持了金陵、江苏、湖北三家官书局共同合刻《二十四史》之事,而浙江官书局也参与其中,对于浙江书局分任校刊之事,俞樾向陆心源提出,想借十万卷楼所藏的《旧唐书》《新唐书》及《宋史》:“局中诸友以刻史必得书籍校雠,开单请借。想尊处藏书极多,兹将书目钞览,如能借付数种,精校唐、宋三史,嘉惠士林,阁下之赐也。”
而俞樾为公事操心时,也会带上一些私事,他在这通手札中称:
拙著《诸子平议》在吴市开雕,已成十七卷,尚有十八卷未刻。然每卷刻资止须洋蚨八枚,若得洋泉一百五十,即可尽刻之,未知阁下能助我一臂之力否?
俞樾完成了《诸子平议》一书,从该信得知,此书刊刻于苏州,当时书已刊刻完一半,但因为刻资不够,希望得到陆心源的资助。俞樾在第二通手札中又写道:“拙著《诸子平议》年内总可毕工,允助剞劂,何感如之!”可见陆心源接曲园手书后,慷慨地予以了资助,对于要求对方资助出版费用的事情,俞樾在给藏书家唐翰题信中也有提及:
曾作《奏定文庙祀典记》一篇,久思一刻,因无刻手,且亦无刻赀。前见尊处刻《夏承碑》,刻手极佳。阁下风雅好事,为冠盖中不可多得之人,当亦不吝刻赀,(计共五百九十五字,)倘蒙饬付手民,刻一木本,俾得拓印,分赠知好。
可见当年的俞樾为了出版之事,也求过不少人,其中原因,想来也因为他所写之书数量太大了,曾国藩就曾说过:“李少荃拼命做官,俞荫甫拼命著书。”本书中还有许多有意思的细节,有兴趣的人大可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