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谈 | 《致甘肃》——陈永锵
《黄土峻岭》陈永锵
甘肃,既是我神往的圣地和薰陶过我的沃土,也是与我相识了二十多年的故交。
1979年,我以广州美术学院研究生的身份在敦煌艺术宝库里面壁,浸淫了三十个日日夜夜。在这里我带回了受用毕生的精良营养、带回了对敦煌人的由衷崇敬、带回了鸣沙山上的铃驼、温柔似春雨的细砂和毛衣上的几只跳蚤,还带回了对一位敦煌少女的无端怀想:是她引领我朝夕追赶阳光,并为我打开一道道寂寞洞窟的深锁重门,让我在泥土气息中亲近那些千古文明的斑驳。
《初雪》陈永锵
是什么时候,又为什么画起画来?我已无法在记忆中寻回依据。但儿时嘻戏的那片乐土,却清晰在目。那时,在这片郊野上生息的“有情众生”都是我的玩伴,我常仰卧躺于其间遐想,但就不会想到数年后,这块地上会冒出座广州美术学院来,更没想到这殿堂会与我有何瓜葛。这曾不经眼的荒丘竟连着我的去来。
《戈壁斜阳》陈永锵
在归途的列车上,我贪婪地咬着那些河西走廊上的奇特风景,并想:什么时候还能再来?一别十多年,我又纵目西北的旷野:在兰州、在敦煌、在酒泉、在嘉峪关……沉吟高唱。
大漠中的嘉峪关,他的伟岸激越起我尘封多时的诗兴,在夕阳中我口占成句:
雄关寂寞守余辉,
百代兵刀入旧题;
新绿摇枝飞沙里,
浩歌起处日沉西。
这次再见敦煌,我感到不复有当年的那种亲切,这是因为我变得世故还是因为敦煌新披的时装?但尽管世事沧桑也不会未泯灭伟大敦煌给我的毕生自豪。
《路向春天》陈永锵
我感谢道兄郭文涛先生携酒负笈相陪畅饮的一路,使我总是在醉眼中看那健硕如汉子的遍野葵花,常不经意地想起了恋日成狂的法国画家凡高!多年以后才发现:这次西行中,酒泉的一位姑娘送我的一袋葵花籽,尽管在我南国故土里长得纤如弱菊,但却已根深蒂固地疯长在我的画图中了,并让我每画葵花时总情不自禁地卖弄起我的一首《西北原上咏葵》:
素性未肯恋阁台,
死生原上任天裁;
晨吞暮纳凛然气,
狂舞西风八面开。
梦的萦绕与友情的交织,编织成了我再到甘肃的机遇,使我能够扛起我的一个画展,向大西北走去。
《天山入夕》陈永锵
甘肃将迎我以什么?她所给予过我的一切,使我无由不坚信:阳春三月的兰州,款待我这个南方游子的,将是:诗样的友谊,酒般的浓情。
甘肃,您好!
2000年4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