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散文）作者：远方

《面子》

作者/远方

王老师被人砍了！

校门口杂乱的呼喊声让郭校长猛地一颤：咋回事？谁被砍了？哪个王老师？

惊魂甫定、浑身是血的王远志跑了回来，后面紧跟着其他老师。

“咋回事？”郭校长赶紧扶住王远志，让他在椅子上坐下。

“窦刚身。”王远志脸色蜡黄，“我骑着摩托车刚出校门，他拿着刀就冲了上来，二话不说上来就砍。幸亏我躲的快，砍背上三刀。”

“为什么呀？他不是毕业好多年了吗？”

“还是初三那年，他和盛老家的学生打架，我批评他了，没有批评别人。那件事本来就是他不对。”

王远志刚说完，其他老师就炸锅了：

“这还让出门不？”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这样的学生，让人寒心！”

“我们老师还有一点脸面吗？”

“不能饶了他，赶紧报案！”

郭校长摆了摆手，制止了大家的激动情绪。“大家不要激动，这样，”毕竟当了多年校长，郭校长处理问题比以前老成持重多了，“盛老师到会计那拿2000块钱，找个车，陪着王老师进城看病，王老师的课翟老师先上着。我马上去窦书记家，并给窦校长打电话，协商处理意见。其他老师回家吃饭，下午安心上课。大家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处理好。”

一听到窦刚身的名字，郭校长就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靠着窦楼村的女婿这层关系当上校长的他，这么多年来唯窦书记之命是听。事实上，他不听也不行。窦楼村是这一带最有势力的村庄，从省到市再到县乡，当官的多如牛毛。窦书记是他媳妇本家的叔，中心校窦校长是他的顶头上司，学校又在窦楼村后，他敢不经请示就处理窦楼村的人？如果让窦楼村丢了面子，他这个校长还当不当？

郭校长也是一个血气方刚、雷厉风行的人，他们郭家也算是大姓，他在这一带也算是有面子的人。要在平时，他二话不说马上报警，给老师们出出气。可今天这事，他能这么干吗？他第一次陷入了纠结当中。

打完电话，他更纠结了。窦书记窦校长都不在家，只给他丢下一句话：慎重处理，保全各方的脸面。

怎么办？

郭校长点燃一只烟，坐在烟雾里沉思了一阵，然后骑上摩托车向窦楼村飞去。

窦楼村很大，一千多人的村子只有一个窦姓。因为当官的多，所以窦楼村又是较早硬化街道的村。窦刚身家就位于村子东南角。

窦刚身的父母亲正坐在院子里吃饭。听完儿子惹了这么大的事，虽然姓窦，但毕竟没见过多大世面，一下子紧张起来，连饭也吃不下了。

“那咋办？”老头有点哆嗦。

“老师们都很气愤，坚决要报警。”郭校长故意顿了顿。

“郭校长，看在咱亲戚的面子上，你可得想想办法，不能让他们报警。刚身还没有结婚，要让公安局抓走了就完了。”妈妈哭了起来。

“只要不报警，我们愿意赔钱，只是不能太多……”爸爸用手指了指院子。

郭校长顺势环视一圈，四间瓦房，简单的小院。他们家不富裕。

“好吧，我尽量劝劝王老师，不报警。”得了这句话，郭校长心里有了底。

躺在病床上，王老师越想越气。不就是批评了一次、写了个检讨，又将近十年了，至于吗？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丢了这么大脸面，以后在这还怎么混？

“不行，坚决报警，不能轻饶了他。”他恨恨地说。

“如果不报警，和稀泥算完，以后你还出门不？”盛老师也气的不行，显然不是激将法。

“是啊！我们错哪了？这不是明欺负人吗？太猖狂了吧？”王老师的爱人胡老师脸色铁青。

郭校长进来了。

简单地嘘寒问暖后，郭校长直奔主题：“王老师，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报警！”王老师直截了当。

“报警？简单。但把人抓走之后怎么办，你想过吗？”郭校长单刀直入，“这样你就彻底和窦家坐仇了，你还想在这混不？我刚才从窦刚身家来，窦刚身有间歇性精神病，他爸爸给我看了病例。”

“什么？没听说过啊？这就是说报警了也没用吧？”

“你明白就好。窦楼村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从他们村抓走人让他们丢了面子，你考虑过后果了吗？”

“大不了不在这干了，调走。”王老师虽然嘴硬，但语气却软了下来。

“工作能调走，你家能调走吗？”说到这，郭校长故意停了下来，又点了一支烟。

屋里沉默了。

“兄弟，听哥一句劝，不要把事情做的没有退路，见好就收吧。”郭校长语重心长。

“那你说咋办？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那也太窝囊了！”王老师委屈得把头别向一边。

“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咱还必须把面子挣足，也不能白受伤。”

“他必须赔偿我的损失，给我赔礼道歉。”王老师终于亮出了底牌。

“那是自然。”双方都有了底牌，这事就好办了。郭校长心里笑了.

三天后。学校办公室。

全体老师都在，窦楼村几个头面人物也在。窦刚身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低着头蹲在地上。屋子里气氛有点严肃。

郭校长宣布处理结果：“今天这事，王老师没有选择报警，还是给大家留了很大的面子的，毕竟是自己的学生，又是乡邻。窦刚身，你必须给王老师当众道歉，赔偿王老师的摩托车，并保证以后不在发生类似事件。这样处理你接受不？”

“接受。”窦刚身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站起来，给王老师鞠了三个躬：“王老师，对不起！”

刚身的父亲把三千块钱递给了王老师，拉住王老师的手：“王老师，孩子给你惹麻烦了，我给你赔礼。你放心，以后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并想鞠躬。王老师一把扶住了他。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大家都点头认可了这个结果。

郭校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保全了大家的面子，把这事处理好了。

 作者简介：远方，原名何敏。河南商丘人。中学语文老师。一名游走在教育与文学之间二十多年的文青。散文、小说、史论、诗歌均有涉猎尤善现代诗。十五年来，共创作文学作品千余篇。先后在《大河报》《郑州晚报》《京九晚报》《河南农民报》《钟山文艺》等纸质媒体和十家网络文学平台发表作品三百余篇。随性恬淡，诗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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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空城如梦2018-1-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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