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歌 作者:远方 【散文】

夜歌
文|远方
日月经天,昼夜轮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时光就像大海的潮汐,起起落落,缓缓急急;又像饮食男女,阴阴阳阳,分分合合,万物也便在这交替轮回中生生不息。
想想造物主真是神奇,竟然把自然秩序安排得如此完美无遗,自然顺畅,恰到好处。如果没有黑夜,白昼该有多寂寞,就如同只有劳作没有休息,生命该有多痛苦一样。黑夜,是白昼的另一面,是呼和吸的完美统一,是阴和阳巧妙转换。
夜的神奇处就在于,你可以卸下白天的辎重,回归一个轻松的自己。无论白昼如何繁忙劳碌,如何暴露无遗,如何身不由己,夜晚,都是自己的。你可以舔舐白天被役使时留下的伤口,可以反刍白天吞咽的粗糙食粮,可以让飘忽了一天的魂灵落下来,可以白天来不及想的事细细思忖,再做一个透着灵魂微笑的、覆着轻纱的甜梦。明天是什么样呢?明天应该是梦里的样子吧。
夜,实在是造物主恩赐万物的私密角落。夜的美,不在于它的朦胧静谧,不在于它的安闲自在,而在于它的隐秘,它的唯一。夜的角落里,你就是你,你就属于你自己,无法隐藏且不用隐藏,也无法躲避且不必躲避。卸下装扮了一天的沉重面具,重新找回真实的自己。丑的,俊的,善的,恶的,真的,假的,幸福的,痛苦的,高尚的,卑劣的,自己是什么,自己正在干什么,你不必照镜子,你不必问别人,不必怀疑,不必怕别人看见,就可以一览无余,也不必担心窗外还有一个这样的自己,你甚至不必担心会让人知道,因为夜会替你保守秘密。在夜里,你即使自己的主角,又是自己的配角,表演节目的是你,裁判还是你自己。
古今的夜,都是一样的。万籁俱寂,月华如水。“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那明月已朗照千年,清泉已轻吟古今。古人和今人,都做着同样的事。“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丑恶者的真面目在夜里暴露无遗。“夜夜笙歌紧相随,错把天涯作故乡”,夜是无忧者枕上的酣梦。而更多的是,“夜静春山空,好梦谁与同。”这夜,是久别重逢的温热。“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这夜,是天涯孤旅的惆怅。天涯阻隔,音书难托,只有借一轮明月寄托相思,“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虽时过千年,人依旧,情依旧。
夜,沉默的夜,清醒的夜,如一个长者,爱抚着尘世上每一个受伤的灵魂;如一个智者,参透了千年的人世沧桑。千载之下,人非昨,而夜依旧。无论世事如何变幻,纵沧海变桑田,夜依然默默守护,不言不语,不嗔不怒。
—— END ——
作者简介
远方,哈尔滨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为诗海琴声驻站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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