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复:三招让你和手下完美沟通

台湾地区企业,可能因为礼让,不想撕破脸,因此宁可没有人赢,也不能有人输。

大陆企业,很在乎效率,和看结果说话,反而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李开复纵横两岸三地,对于各地职场风格,深有体会。

创新工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李开复,出生于台湾地区,但自小就移民美国求学、就业,随后又在中国,缔造出职业生涯的高峰,长期身处跨文化,与跨国界的环境中,国际经验丰富。

他曾担任过苹果(Apple)副总裁、微软(Microsoft)副总裁,在中国创立了,微软中国研究院(现为微软亚洲研究院)。2005年,李开复转战Google,负责在中国设立Google产品研发中心,并成为Google全球副总裁暨大中华区总裁,直到2009年才离开Google,创立“创新工场”。

在实体与虚拟世界里,自由穿梭,精于掌握各种沟通工具的李开复,经历过职场上各种复杂、微妙的人际互动,与沟通难题。但身经百战的人,跌倒的次数肯定不会少,李开复向欧洲商业和文化主题《REEC》杂志,深度分享了,他多年累积而成的人际智慧。

▋人和人沟通,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人跟人互动,最常出现的问题,就是互相猜测,有话不当面说,背后再来用猜的,因而产生很多误解。透明度,是解决这种问题,一个很好的方法,而且现在网络这么畅通,发个微信、Facebook、或者微博,过去很多不知道的事情,就都一目了然了。当全世界都往透明的方向走,企业里的沟通不够透明,对公司及个人,都会造成伤害。

有些公司开会时,老板提出一个方案后,问大家支不支持,大家都说好,等到开完会去洗手间,却又开始议论纷纷:“唉,老板讲的实在是做不成。”“我知道啊,但我也不好意思说。”企业发生这种事情时,若没有想办法突破,分歧就会愈来愈大。当然,你一个人做坏人,跑去跟老板举手,可能也不适合,但总是得想办法做点什么。

李开复在微软时,就碰过类似的事情。当时,比尔(BillGates)下了一个军令状,一定要把某些功能,放进下一个Windows版本。大家私下都质疑“怎么做得出来?”但没有人敢告诉比尔,只能尽量做。于是,每个VP(副总裁)回去后,都订了一个schedule(进度表),然后再分层负责下去。

之后,这个计划的进度一直往后延,本来一年半可以推出的新版本,3年过去了,还是做不出来。结果大家扛不下去了,只好回去跟比尔说:“对不起,这个我们做不出来。”比尔当然很不高兴,但为了让产品面世,只好把他当初要的功能,统统放弃。最后这个产品做了5年才出来,就是Windows Vista,也变成微软最失败的产品。

▋企业私下抱怨而不明说,只会让事情更糟

这整件事,到底是谁的错?比尔的想法当然是好的,下属也努力了,但李开复认为,错就错在,那些中高层主管,不敢跟老板说实话。

奇怪的是,这中间有一个很聪明的VP,他一开始就知道做不出来,所以根本就去做,别的东西去了,最后,大家把schedule洗掉重来时,他反而变成了英雄。就好比本来要盖3栋大楼,他觉得根本盖不成,于是偷偷跑去盖第4栋大楼,而当老板放弃那3楼大楼时,他就跑来跟老板说:“我这里还有第4栋,你要不要?”

听比尔的话,负责Windows的人,最后卷铺盖走了,而那个最不听话的cowboy(牛仔)反倒成了负责人。当然,他把一个很糟的情况,稍微补救了一点,也证明他的眼光是对的,但整件事成了一个奇怪的状况。

李开复讲这件事的意思是,如果你心里明知做不成,却选择在私下抱怨,而不告诉老板,只会让事情更糟。

当时,李开复也是VP之一,所以他也有责任,没有要推卸责任的意思。只是事后回想,他认为最好的解决方法,应该是大家一起跟老板说,而且要提出备案,把整个结果扭转过来。

对策1:能直接讲的,就直接讲,能全部人一起说,就一起说,拒绝传话

老实说,这件事是很不“美国”的做法,这种状况,通常是在,像比尔这样高权威的老板底下,才会发生,一般美国企业的内部沟通,都满顺畅的。

李开复在不同文化的企业与国家待过,比较起来,美国企业的沟通是最简单的,大陆和台湾,则是各有各的问题,但有几个问题,倒是很一致。

一是大老板,多属于强权领导。强权的老板可以凝聚公司,也比较有魄力,但是下面的人不敢讲话。不敢讲话最大的问题是,哪一天这个老板错了,后果会更严重。

还有,两岸的企业,都喜欢透过第三方来传话,而且还认为传话是件好事,但这其实会带来一些负面效应。你跟A说一件事,叫他传给B,但A可能听错了、也可能有一些自己的假设,最后到了B或C的耳里,已经不是原来的意思了。

语言,在输入跟输出之间,是有噪音、有杂音的,中间还可能添油加醋。如果听到一件事,可以百分之百,不揣摩情感和反应,那我们就不是人类,而是机器了。正因为我们是人类,所以这种事情传得愈多次,愈有错误的可能。人与人之间,能直接讲的,还是直接讲。

如果你是一位领导人,有时候必须做“一次性沟通”,就是把所有人叫过来,一次把事情讲清楚,或是发一次email跟大家说,有问题的人就马上提出来。

李开复也知道,这种做法,比较不符合中国传统官僚、阶级的沟通方式。很多老板会觉得我跟你们5个人讲,然后你们再传下去就好了,但信息被误导、误解的机率很大。

对策2:戒掉打太极的“还好”,才会真的好

不过,有一种沟通模式,倒是中国独有的,就是“太和谐了”。

李开复在中国参加会议时,都觉得气氛非常和谐,没有人要当坏人。假设要表决A、B、C这3个方案,结果各有支持者,最后结论往往是“我们用A的什么,然后把B放进去,然后再加C”,但是,这样反而是最不好的。你之所以要讨论,就是为了要有一个集中、专注的方案,而不是让大家都有台阶下。

中国企业可能因为礼让,不想撕破脸,因此宁可没有人赢,也不能有人输。外资企业很在乎效率,和看结果说话,反而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在中国,大家都会客气到一个程度,于是不去批评。李开复回到中国,学到的一个新词就是“还好”,事实上,“还好”就是“不好”的意思。

其实,不好就说不好,为什么要说“还好”?是在顾谁的面子呢?客气是好的,但中国是过度客气了。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不能总是灰的。

先做人再做事,对这句话,李开复的理解是,你要做一个正正当当、有想法的人,而不是打太极拳,不得罪任何人,那是一种陈旧的思想。

你若习惯把每件事都包上一层糖衣,到后来实质都不见了,别人听不到你真实的内容,最后一定会伤害到你自己,或是别人。

对策3:不让下属说话,主管就得不到信任

李开复在苹果,刚担任小主管时,曾经很想雇一个人,于是请了团队中的几位同仁,一起面试他。面试之后,李开复简单问了,一两个人的意见,就准备录用这位应征者。

没有想到,参与面试的另外三位同事知道后,非常愤怒,认为李开复不该,请他们参与面试,却又不听他们的回馈。于是,其中一人便向老板,告了李开复一状。

这件事,让李开复跟团队间,陷入僵局,“我知道,若还是执着于,雇这个人进来,以后其他人都无法相处,因此最后,只好放弃他,”李开复无奈地说。

不过事后回想,他坦言,自己当时,并没有做到恰当的处理。“虽然我是急迫地,想帮公司找人才,但其实得到员工的buy-in(认可)更重要。”

这给了李开复很大的教训,也学到经验。后来,他转到微软工作,一开始就必须提出,一个300人团队的计划,当时,他心里已想好一个方案,但因为自己是空降主管,这300人对他不见得完全信任或认可,因此,他决定让二三十位资深主管,分组讨论,等到整个团队讨论出共识后,再决定方向,整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最后,大家得出来的结论,跟李开复一个月前的决定,几乎一模一样。“我早知道,会得到一样的结果,但我决定,要浪费这一个月的时间,”李开复笃定地说。

为什么?原因有二。第一,如果由李开复,直接下指令,大家不会了解,为什么这么做,但现在他们了解了。第二,因为这是员工们,自己讨论出来的构想,而不是上面指派的任务,因此,他们非常支持,最后的决定。

李开复表示,苹果的经验,让他了解,主管必须得到部属的认可,而且,真正聪明的主管,会把功劳归给员工。毕竟,一旦达成目标,主管也会共享益处,更重要的是,在这过程中,可以累积部属的信任。“信任需要时间,也需要,真实的行动来证明,”李开复衷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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