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来:新戏要按老戏演

李瑞来先生

戏曲编导 南派名家

据说过去科班都有看家的戏,这些看家戏大都是整套的本戏。许多优秀的折子戏都是从本戏中产生的。可见“连台本戏”是传统的形式、它是出人出戏的。上海过去在“连台本戏”的演出中始终贯彻着两条路的斗争。一方面是资本家、地痞、流氓们唯利是图,用低级、色情的表演和大套术来麻醉观众。樊梨花可以穿了浴衣在台上跳舞,武戏可以不要功夫,只会站班就行。因为它卖的不是艺术而是布景。这类连合本戏”残害京剧艺术,是我们所板力反对的。另一方面是以认真严肃的态度来演出“连台本戏”,讲究思想内容和唱做念打。

周信芳《鹿台恨》剧照

周信芳、盖叫天这前前辈表演艺术家是这方面的代表,他们都演过很好的“连台本戏”。许多南派前演员象赵君玉、冯子和、小孟七、林树森、白玉昆等不但演过,而且都有很丰富的创造,但在这方面却往往被人忽略,未加重视。象常春恒的“活包公”,冯志奎的“活张飞”,老三麻子的“活关公”,不都是在演“连台本戏”中得到的赞誉吗。
这两条路,在抗日战时期斗争最尖锐。一方面是“四脱舞”,愈演愈下流,一方面是宣扬爱国主义,通过舞台唤醒人们的民族意识。记得在“连台本戏”《三侠剑》(当时剧名《神怪剑侠传》)中就出现有史可法、阎应元、李定国等忠臣义士的形象,台上骂吴三桂,台下观众起了共鸣,拚命鼓掌叫好。两种演出,都是为不同的政治利益服务的。自然后者是主流,前者终于受到人们的唾弃。
根据周信芳《鹿台恨》录音配像
小王桂卿饰比干
我们今天谈“连台本戏”的传统,应该继承的是后者而不是前者。提到“连台本戏”总联想到“机关布景”,其实“机关布景”只是“连台本戏”中的一种形式,除此之外,还有好多种类。从题材来说,也不只是武侠一种有宫廷、家庭、神话、闹妖、公案、时装……等。在编剧方法上有它自己的特色。每本戏有一个最高任务,根据这一最高任务的要求,在结构上可以一线到底,也可以花开数支,几条同时发展。现在编剧往往求干净,总是一人一线的方法,以致搞得情节贫乏,没血没肉。
如写《孟丽君》,就不单是只写孟丽君一个人,而把皇甫少华和奸相结仇的情节用暗场处理,因为这样写干净是干净了,可是皇甫少华如何可爱、奸相如何可恶便得不到具体表现。不易造成观众对人物爱憎的鲜明印象,而“连台本戏”的观众就是要求情节明白易忆,人物爱憎分明的。
周信芳《徽钦二帝》剧照
认为“连台本戏”对演员的表演,可以降格以求,那是不对的,“连台本戏”讲究唱做念打;演员没有基础是应付不了的,而且它还经常要求有新的创造,所以对演员耍求相反只有更多、更高。有人说久演“连台本戏”容易油。其突这问题还在演员本身,认真地演,怎么会油?虽然“连台本戏”一出戏往往可以演几十场,演熟了容易松解下去,戏班中有句老话:“新戏要按老戏演,老戏要按新戏唱。”掌握这精神,严格要求自己,就不至于产生这问题了。自然,“连台本戏”也不都是完美无缺的,有好有坏,因此我们上演“连台本戏”也就不能没有选择,有可为有不可为,对待“连台本戏”的传统我们也要批判地继承,不是不问什么拿过来就可演的。
【二黄散板】
四面江山无踪影
愧对百姓愧对民
【反二黄原板】
我的儿你不要怨天恨地
皆因是我与你是两代的昏君
悔不该在深宫荒淫失政
悔不该兴土木劳财害民
悔不该联金邦自弃边境
悔不该收强将自坏盟约
那金邦一心心将我们吞并
他那里发人马来夺边庭
我父子全不知醒精发奋
【垛板】
就知道 求合约 献金银 忍耻辱 暂贪生
【反二黄原板】
落得个万代无存
奸臣们一个个俱都去降顺
我与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被困在枉死城这坐景观天
落得个万载骂名
唱词参考
我希望一方面大家对“连台本戏”多议论议论,另一方面希望有志于“连台本戏”的同志也要发奋图强,使“连台本戏”这一朵花开放得更茂盛。(李瑞来《有可为有不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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