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诵:她用深情温暖的声音,诠释才女《父亲》的内涵!
父亲
作者:海鸥
一粒花种,种在地上,开出的是娇艳之花。一粒艺术的种子,种在父亲心里,便开出了戏曲艺术之花,它朴实无华,苍劲优雅,犹如大漠戈壁的黄花矶松,经久不衰地盛开……
前几天,我回去看望父亲,正赶上有关人员将制作的父亲从事业余戏曲艺术60周年纪念册送到家里,翻开这些跨越了半个多世纪的精美剧照,心中胸涌澎湃,镜头一下把我拉回了孩童时代,尽管隔着时光的墙,尽管穿越了半个多世纪的时空,脑海中浮现的画面还是那么清晰。
50多年前,父亲在家唱戏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文革时期,很多文艺作品都被关进“牛棚”,除了八大样板戏,影视作品了了无几,为了给家人解闷,也为了让自己过过戏瘾,每天晚饭后,一家人围着餐桌,父亲便拿出剧本,偷偷给家人唱吕剧《李二嫂改嫁》(当时此剧已被查封),而且是唱全剧。他一人饰演三个角色,运用不同的唱腔、道白,把李二嫂的柔、弱,张小六的刚、毅,恶婆婆的叼、狠,以及两个年轻人,冲破封建束缚,追求真爱,追求新生活的艰辛历程和决心,表现的淋漓尽致。父亲每天只唱一幕,每每精彩之际,就会“断片”,害的我不时地追问“后来呢,后来呢?”。之后,爷爷奶奶就开始议论戏里的情节,替二嫂担忧和不平,甚至替李二嫂出主意,他们完全融入戏中。等整出都唱完了,意犹未尽的奶奶,便会要求父亲再重新唱一遍全剧,父亲是个孝子,不厌其烦地唱一遍又一遍,久而久之,戏里大段大段的道白,至今我还记忆犹新,倒背如流。奶奶爱听戏,等这出听腻了,她便会从八大样板戏剧本中抽出一部自己喜欢的剧目,让父亲接着唱,而父亲也乐此不疲地接着演。于是,又是一人N角地唱全剧。父亲不止是清唱,还自己给自己“伴奏”,过门、锣鼓,“锵锵锵……”,踩着鼓点做动作、造型,“一个都不能少”。
父亲本是济南人,退休前是市某集团公司的副总工程师,一直做技术工作,而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对曲艺和戏剧艺术的热爱和执着,促使他把大部分业余时间都投入到了学习和实践中去。早在60年代初,他就“小荷初露尖尖角”,其作品山东快书《找对象》,相声《扒马褂》,山东花鼓戏《小货郎》在全地区汇演中荣获一等奖,彼时,上级城市的专业剧团曾诚邀父亲加入,只因奶奶反对而做罢。60年代中期,又在大型话剧《雷锋》中成功塑造了雷锋的光辉形象,后来又被抽到市里,在120人的军乐团中担任总指挥。进入70年代后,父亲又把京剧作为主攻方向,先后在京剧交响乐《沙家浜》中饰演郭建光,京剧《红灯记》中饰演李玉和等,并于1987年创建了市京剧艺术协会,并担任会长12年,排演了现代京剧《沙家浜》《智取威虎山》《海港》《特别合同》和传统京剧《女起解》《甘露寺》《四进士》吕剧《借亲》等折子戏和选段。特别是退休进入老年大学艺术团后,更是如鱼得水。父亲多才多艺,在相声、小品、群口快书、吕剧等方面都有一定造诣。他唱腔纯正韵味足,音域宽厚,吐字清晰,声情并茂,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60年的艺术生涯,参加公益演出近1000场,荣获各种奖项几十个,82岁时还在市戏曲大赛中,以吕剧《王大宝喝醉了酒》荣获十佳第一名,多次被市电视台,报纸,杂志社采访报道。
如今父亲已经85岁了,走过了“大跃进”“文革”和“改革开放”,一路上,领略了风景壮丽,也捡拾了风雨酸楚,虽然跌跌撞撞,虽然有波澜,但不论生活如何千回百转,他始终怀揣一颗感恩之心。戏如人生,父亲演英雄,学英雄,在艺术上精益求精,在生活中,他热爱公益,谦逊、和善,对朋友,他真诚相待,不玩心眼,不耍心机,重感情,不功利,深深感染着身边的人。记得他82岁时,注册微信,也想赶时髦起个网名,就向身边的朋友请教,没想到朋友们脱口而出,就叫“德艺双馨”吧,这是朋友们对父亲最真诚的肯定。父亲连连推辞,最后还是用了真实姓名。在家族里,父亲也是一个暖男,是大家的“知心姐姐”和“情绪垃圾桶”,大家有什么烦恼都愿向他倾诉,他给出的“药方”,总是“包您满意”,满满的正能量。
父亲生活很有规律,在母亲走后,一个人把日子过得,一半是茶米油盐,一半是戏曲相伴,一半是朋友言欢,一半是随遇而安。他对生死看得很开,常说:“生命终结是必然,谁也逃脱不过,但是在活着的时候,就要认真过好每一天,多做一些对社会有意的事情,老年人不论年纪多大,都要有个目标,有了目标,生活便不再无趣,快乐才会与生命同行,如果没有目标,死亡就成了唯一目标,余生怎么还能快乐?”
是啊,父亲说的对。如果说生命是一树花开,父亲肯定不是开的最艳丽的一朵,但一定是开的最认真、最知足的那朵。我欣赏他那种对朋友淡淡而悠长的友情,几十年细水涓涓不息,如兰花般清香幽静,不争不抢,不卑不亢,有一种丁香入骨的深情。
人生如戏,在家庭的舞台上,他也总是把时间的调色板,调出最美的色彩,从不会因为出去排戏而耽误做家务和对我们的教育,他一生无不良嗜好,他常说生活也是一门艺术,唱的好,家庭才会和睦,与爷爷奶奶一起,祖孙三代几十年,与母亲恩恩爱爱半个多世纪……
当我翻到画册最后一页时, 父亲的剧照已从青年的英姿,壮年的威武,渐渐变成了如今儒雅绅士的风度。
就在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一个发小微我,说看到李叔在做公益演出了。愿父亲沿着自己的目标继续走下去,把艺术之花开在社区小舞台,也开在人生大舞台,祝父亲健康长寿,艺术之花春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