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1463 | 回老家过年/常回家看看/仰首归来皆故乡【林友侨吴春燕陈小坚】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 蒋述卓 题
回老家过年
·林友侨
春节临近,城市“新市民”见面、聊天,常会关切地问一句:今年春节去哪过?答的很干脆:回家!这个“家”,毫无疑问特指家乡那个“家”,而不是城里住的这个家。
这就奇怪了,你不是进城多年了吗,还买了楼,入了户,这里怎么就不是“家”了呢?其实一点不奇怪,在中国,一个人的祖籍地只有一个,且永远不变,户籍所在地却随时变,一生可以有多个。城里住的这个“家”,其实就是个“房”,还带有商品属性。
冬尽头,天冷了。我在城里的家中,望着深深的夜,想起远方农村家中年迈的父亲和已故不久的母亲,难以入眠:父亲睡着了吗,没有空调暖气,被子暖和吗?母亲长眠山中,北风满地跑,新坟草木枯,孤独寂寞吗?见到外公外婆了吗?有时莫名伤感,就会在心底问自己:我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客居他乡,我的家在哪?我是城里人,还是农村人?我的家在农村还是城里?
从履历上看,我的人生不算复杂:在陆丰农村出生、长大,在博美、南塘、铜锣湖读书、赶圩,到广州、深圳、河源流浪、打工,十九岁回村教书,二十岁应征入伍,二十六岁退役进城,在政府机关从事宣传、文秘工作,在报社当过记者、编辑,不知不觉已在城里混迹二十七年之久。照理说,我现在应该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了,可“家”在哪里,根在何方?
回想起来,在海南一座美丽的山城,我曾住过两套房子,都是单位安排的。来佛山这座富裕的城市,我租过三处房子,享受了报社的福利分房,也买了自己的商品房。佛山这先后五处“家”,对我来说,意义不尽相同,留下的记忆或深或浅,有困顿与艰辛,也有幸福和快乐,可哪处是“家”?城里的“家”就像人生的驿站,走过一站又一站,那么下一站又会在哪?
对于农村人来说,我是城里人,我的家无疑在城里;对于城里人来说,我是农村人,或来自农村的外地人,我的家在乡村。过年了,我们都要“回家”,热闹喧嚣的城市,将会一夜间变得冷冷清清,路上少车,街上少人,“新市民”全化作候鸟飞到广袤的乡村去了。
乡村里有年糕,有我们童年的记忆;乡村里有田园,有我们如歌的乡愁;乡村里有熟悉的乡音,有我们骨肉相连的父老乡亲……这许许多多,就是我们“家在农村”最好的证明吧。
其实理性一点看,或就我内心来说,“家”的概念可以更宽泛一些,它既复杂也简单,不外乎:父母在哪家在哪,妻儿在哪家在哪。因此常常住在城里牵挂乡村,乡愁挥之不去;回到乡村惦记城里,城市文明难舍难离。
我们曾经背井离乡在拥挤的城里拼搏,累了又回到乡村广阔天地歇息,既阅尽城市的繁华,又享尽乡村的静谧。我们虽是漂泊的一群,却也是幸福的一代。我们比战乱中颠沛流离的祖辈幸运,也比物质匮乏的父辈幸福。我们比纯粹的城里人幸运,更比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下人幸福。因为我们有两个“家”,一个在城里,一个在乡下。
我们该学会感恩,感恩生活,感恩时代,感恩城市。是生活的多姿多彩,让我们经历丰富感情丰沛;是速变的时代,让大量的乡下人进城,并逐渐削平了城乡门槛,填平了二元鸿沟,让我们一抱二,哪个也不舍得放下;是开放、繁荣的城市,包容四海客,宽待八方人,殚精竭力满负荷运作,让我们前行便捷,后顾无忧,安居乐业。
过年了,我们就给城市放个长假吧。我们开动小车,坐上高铁,搭乘飞机,来一段说走就走的旅行,回到我们魂牵梦绕的故园。我们终于成了“脚踏两只船”的城乡“双栖人”。
常回家看看
●吴春燕
年关将至,回家的乡亲们纷纷踏上了回家的征程……
过年回家,这是让无数游离它乡的游人牵肠挂肚梦寐以求的事。为了回家,有多少人提前打包行装,不管春运的车票多难买,各种交通工具有多拥挤,都难以阻挡游子渴望回家过年的脚步。
我已好多年都没有回家陪父母、爷爷奶奶过年了。自从毕业以后到了汕尾工作,再到认识我现在的丈夫结婚生子,过年回家的路离我越来越远了……每当春节来临的时候,回家的愿望一直魂牵梦绕。
今年,我买了从广州南到成都东的高铁票。春运期间的高铁票简直是一票难求,难得今年运气特别好,很快抢到了回家的高铁票,此时此刻的心情无比激动,期待已久回家的日子离我越来越近了。
说起过年,妈妈每到腊月的时候就开始忙碌起来了。她是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能干女人,不仅人长的富态,还能做的一手拿手好菜,我们老家各种特色菜对她来说都不在话下,不管是谁,只要吃过妈妈做的饭菜,都对她赞不绝口。现在想想过年没剩几天了,仿佛就闻到了妈妈做好了可口的饭菜等着我们回家了。
岁月流逝,如今多年生活在城市中的我依然向往农村老家过年,在那里,可以寻找旧日的时光,回忆童年的点点滴滴,享受亲情的温暖。
回家过年不需要任何理由,“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唱出了多少在外游子的共同心愿。不管多忙,为了亲情,为了对故乡挥之不去的眷恋,常回家看看……
仰首归来皆故乡
●陈小坚
去亚洲村,是奔着看鸟去的,看万鸟归巢。于是乎,一幅天地被夕光染红,一万只鸟儿用翅膀托着余晖,在一片湿地上面飞翔,嬉戏的情景就在脑子里面生成了。于是乎,群友开始心动,雀跃向往。
然而,到了亚洲村并没有看到“万鸟归巢”的景观。村里的大叔说,鹭鸟要每年的三月份到八九月份才飞来。飞来时,有很多很多的鸟在天上飞,遮蔽了半个天空,热闹又壮观,赏心悦目,令人难忘。后来,因为有一些人来这里打鸟,近几年来的鹭鸟也就越来越少了。可见,鹭鸟也是有灵性的,它们也知道要找一处安全的居所,亲近对它好的人,而远离危险和敌人。
亚洲村名字很大,面积却很小,位置又偏僻,在红草镇埔边西北侧约13公里处,估计是汕尾红草镇里面最小的一个行政村了。以前,它原是一个小海岛,距离陆上约2公里,是红草镇“五叶莲山”前的“九洲”之一。
没有飞鸟,这让冲着它而来的我们有了小小失望。如今,亚洲村的土地大多已划入红草工业园。这几年红草工业园正在开发建设,一个工地接着一个工地,栋栋大楼席地而起,气势直逼云霄。我们在途中看到,有工人在施工建设,也有的在洒水平地。进去亚洲村,要经过一段泥泞颠簸的路。坐在车上,我一度怀疑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但是带路的是一个老司机,我也就安下心来坐在车上了。
好不容易到了亚洲村。这里别有一番洞天,宁静,空气清新是该村给我的第一感觉。下得车来,只见绿树婆娑中,一条村道笔直向前延伸,它的右边屹立着几排还算新的泥房。泥房的前面,是一畦畦菜地,厚实的泥土上面,冒着一棵棵品种不一的青菜。几只小狗懒洋洋的趴在地面上晒太阳,老母鸡三五成群在菜地周围找食,悠闲地踱步。四周静谧,这小小的村庄,被阳光笼罩着,一片祥和。我们在村口站着,清风徐徐,有种淡淡的青草混着泥土的味道扑鼻而来。这是下午三点钟,人有点微醺的感觉。大伙就那样站着,甚至不忍迈开步伐,仿佛怕惊动已经入梦的人。
“我们进去村庄里看看呗!”朋友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于是,大家如梦初醒般,跟在他后面,三三两两往村庄的方向走去。村庄的前面有村民的祖祠,地面上还有一口水井。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围上去,低下头来观看。这是一口蓄满水的井,带着一股凉气。我们在清澈的水中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头像。风吹过,我们的影子随波而动。朋友忍不住拿起手机拍了起来。在没有自来水的年代,村民都是饮用井水的。记得我以前在外婆家住,也曾经去井口打过水,那井水别提有多清凉了。我抓着绳子的一端,把桶放到井里,然后用力把桶侧翻,水就能进入桶内。我用力一拉,装满水的桶就乖乖地被我打上来了。那时候的井口,充满了欢声笑语。村里的女人在那里洗衣服的,挑水的,热闹极了!而今,在这里,也不见来打水的人了,村民们都搬出村庄,到城市去谋生了。只有这一口水井,静静地呆在这里,像个句号,也像老一辈们盼望儿孙回家的深邃眼瞳。
村庄约十排房子,估摸也就一百多户人家。村庄的巷道很整齐,房子还算新,但有些墙体也是掉皮了。房子大部份已没人居住,都是铁将军把门。一把生锈的锁,锁住了过往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有的已经废弃不用了。天井里面,长满了不知名字的绿植。从一个个残破不堪的四方形的窗子往里望,阳光斑驳,青草与朽木相映成趣,仿似一幅艺术抽象画,很是唯美。
村子虽小,五脏俱全。亚洲村委会办公楼就在村口的地方。村委会门内墙上也张贴了“中国梦”、“全面深化改革,全面扩大开放”等宣传标语。虽然是周末,村委会还有人值班。村干部一听我们过来观光,很是热情,招呼我们入内喝茶,并向我们介绍了亚洲村的情况。据他说,亚洲村村民生活大多富裕,众多村民已搬迁到城镇居住,目前留在村里的只有六户人家,昔日热闹的村庄变得十分幽静。他继续说,下来政府对这里将有新的规划。亚洲村紧邻长沙湾和红草开发区,地理位置好,环境优美,适合谋划开展农家乐旅游业,振兴集体经济,带领村民过上更美好的生活……展望明天,村干部喜形于色,充满希望。
在村干部的引领下,我们沿着村道两边,都是花草树木。有朋友见到了洛神花,其讶异不亚于发现新大陆。洛神花也叫玫瑰茄,据说它的用途很广,可以泡茶,敛肺止咳,降血压,解酒,还可以补血,改善睡眠等等。它的形状象风干的玫瑰花,我们都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捧着它爱不释手。除此之外,我们还发现了牵牛花、野菊花、梅花,香蕉和伸出墙头的火龙果。伴着一路清风阳光,我们的欢叫声,谈话声飘落在古朴的村道上,时光慢了下来,我们仿佛走进深山,暂时忘却了尘世的烦忧。
夕阳的颜色渐浓,归家的钟声又敲响了。我们依依不舍地坐上车,欲打道回府。出村途中,我们在车上,看着亚洲村在车后飞快的倒退。夕阳如一个红色的球,挂在天边,藏在高高的芒草中,倒映在湖里;看着三三两两的白鹭在水里的浮木上站着,如一个个雕刻的艺术品,一个个长长的乐谱;看着大爷在小木船上拖着长长的竹竿作业;看着开着摩托车的年青人飞一般地开进那一抹金色中……虽然此行没有看到鸟,但是我看到了一个村庄的变化。此刻,我的心里仿佛有一双翅膀,正在慢慢地张开,往很高很高的天空,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