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专栏】甘茂华|​​库切和他的《耻》(外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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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切和他的《耻》

有评论家说,南非作家约翰·马克斯韦尔·库切是一个天生的诺贝尔桂冠作家。这样说的理由是,库切在荣获2003年度诺贝尔文学奖之前,已经获得多种国际大奖,其中包括两次获得标志当代小说创作成就的英国布克奖。用中国流行话说,他是个得奖专业户。
其实,库切并不是一个高产作家,他创作的小说不到10部。但是,几乎每一部都是精品。以其1999年出版的《耻》来说,就是一部具有现实主义风格的层次丰富的小说,一曲殖民主义的哀歌。
《耻》描写了一个52岁的大学教授戴维·卢里,先与应召女郎索拉娅苟且,接着勾引自己的大二女学生梅拉妮;事发之后,他名誉扫地,被逐出教育界,来到女儿露茜的乡下农场。在目睹露茜遭受了农场附近三个黑人的抢劫和蹂躏后,对自己的生活做了一番反省,感到了耻辱与负罪感。
我用了两个晚上睡觉前的时间读完这本书,结果是怎么也无法入眠,脑海里翻腾着《耻》中各个人物的形象,耳畔回响着他们的声音,心里反复揣摩着这本书对一个人一生良心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我承认这部小说有强烈的社会意义,它对殖民主义在南非对殖民地人民和殖民者本人及其后代所造成的后果,表现出深切的忧思和相当的无奈(译者评语)。我也承认译者所作的哲理分析,如果随意超越政治、社会、道德等为个人所规定的界限的话,为此受到处罚完全是咎由自取。这就是所谓的“越界的代价”。
但是,就我个人的阅读感受而言,我最看重的是库切在《耻》中深刻地揭露了人性。人的本能和欲望,爱和恨,善和恶,索取和给予等等,在人身上交叉融合在一起,在生活每个阶段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人。一半天使,一半野兽,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卢里的激情是怎样燃烧的消退的,索拉娅为什么愿意卖身但不愿意家人知道,露茜为什么不让父亲闯进自己的生活和内心,为什么施暴的三个黑人中居然还有个孩子?这些问题都是人性的话题,永恒的话题,岁月漫漫也淹没不了人性的阳光。
《耻》的译文不过16万多字,我们约定俗成叫作“小长篇”。而它的分量,它的价值,它的文学品质,却不以字数而论。字数少,正说明小说语言近乎《圣经》式的简洁。那些构思精巧的情节,精辟入微的心理分析,含蓄巧妙的人物对话,足以证明这本书是一桩了不起的成就。它启示我们——特别是那些以多产自欺欺人的作家,以动辄百万字数堆砌所谓“史诗”的作家,以粉饰太平而放弃严峻的社会问题并拒绝从流血的严酷事实中提炼主题的作家,应该在反思社会时,深刻地揭示人性,创造出属于我们生命的真的文学。
马尔克斯的封笔之作
马尔克斯的代表作《百年孤独》以魔幻现实主义独步天下,而《苦妓回忆录》则是他的小说封笔之作,是他给行将消逝的时光写的一封情书。厄普代克说这本书与马尔克斯以前写的东西都不一样,读起来有种天鹅绒般的快感。单看书名,以为香艳,其实它是无性有爱的自恋故事。马尔克斯开篇就说:“活到九十岁这年,我想找个年少的处女,送自己一个充满疯狂爱欲的夜晚。”结尾写道:“我的心安然无恙,注定会在百岁之后的某日,在幸福的弥留之际死于美好的爱情。”语言依然精彩,句子依然耐读,但创造力已经枯竭,不过是老马借这个故事来重温自己的青春期的伤痛罢了。我还是喜欢他过去那种上天入地的想象力,喜欢由他引入文学的那种荒诞之美。由此想到我们常说某某老作家越老写得越好,什么炉火纯青返璞归真之类,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错把枯窘当功力了。客观的说,马尔克斯毕竟大家,虽然想象力弱了,但笔力雄风犹在,作为封笔之作的《苦妓回忆录》仍然是值得一读几近完美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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