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黑龙江《上海随笔之四》 作者•哈永江 主播•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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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哈永江 主播：嫣然  编辑：大琪琪

上海随笔之四

落日黄昏，流光溢彩。独自漫步在林荫路上，不由得想起苏联作家瓦西里·舒克的惊世短文，《太阳·老人·少女》。短文中的盲目老人，每近黄昏，就独自坐在卡图尼河岸边的老树下，面部向西，眼睛始终盯住那渐渐下沉的落日，不时的自语道：“多大的太阳啊！就像掺进了血……”

每到这时，只要盲目老人形象在脑海中一出现，我就想到了死亡，因为上边的那番话，正是他的临终独白呀！

死亡，是文学作品中常见的主题，要想写好它谈何容易。好友千艺人生经历跌宕起伏，里面还真有“红尘断，生死离别花落去”的情景。记得当他回忆这一情景时，面色凝重，与我整整谈了一夜。我被他真情所动，在描写祭奠这一章节时，一气呵成，写出如下文字：

……清晨，骄阳敛容，天艺与参加葬礼的人一同走入吊唁厅。作为她的生前好友，天艺站在了吊唁队伍的最前端。当向死者鞠躬时，他见她平静地躺在灵床上，四周被鲜花簇拥着，灵床上端置放一个特制的玻璃罩，那玻璃罩晶莹剔透，宛如一具水晶棺椁。她双目微闭，像睡熟了一般，面部没有一点痛苦，只是颜色有些暗黄。天艺心中一沉，说不清是什么东西在往上涌，涌过食道和气管，向鼻腔内、眼眶处汇集着……

周围哭声响起，越来越大。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纷纷落下。他动了真情，一个纯正男人的真情。半年多来，他一直在痛苦的思念中生活着。此时，积压在内心的孤独、惆怅和眼前的绝望，无声的凝聚在一起，在坍塌的情感大堤内不断的向外喷射着，倾泻着。那种力量大得出奇，仿佛撕裂了他的躯体，喷溢而出，冲击着一切。周围的哭声在继续，离他很近，又仿佛离他很远，那声音忽高忽低，面前一片模糊。他下意识的咬咬嘴唇，还好，还有痛感，他感到周身的血液还没凝固，还在流动，流入内心、流入肺腑、流入全身的毛细血管里……

突然，一个怪异的哭声响起，那哭声犹如一头受惊的野兽，在绝望时的哀鸣。那声音很大，在空气中扩散着，天艺从半昏厥中醒来，发现一个高个男子像喝醉酒一样向前扑去。他的面部变了形，双膝、腿和全身都在颤抖，瘦弱的前胸在不停的起伏，在超出负荷的抽搐着，仿佛五脏六腑都被这强大的抽搐绞在一起，在拼命的往外拉，在大幅度地摇动着。他已不成样子，骨架都散了似的在晕厥中摇晃着……

这时黄祎出现了，与另一男子来到高个男子身边，用力掺扶起他的臂膀，向休息室方向走去。不知过了多久，天艺已经顺着人流走出吊唁厅，由黄祎陪伴着，一起上了一辆大客车。他感觉很累，本能的调试了一下座椅角度，让身体尽量后仰。他微微闭上双眼，感觉阳光暖烘烘的，照在身子上舒服极了。他回忆几个月以来的生活，感到十分可笑。尤其看见她平静地躺在灵床上，双目微闭，没有一点痛苦，像睡熟了一般，他感觉与她的交往，一点也不真实，宛如一阵风，又像一场梦。他仿佛又看见了她，是那么的神清气爽，那么的舒适惬意，精神上没了羁绊，她的身体轻飘飘的，一直向上升腾着，周围全是鲜花，那是另外一片天地，充满生机，让人心旷神怡……

天艺猛的睁开眼睛，第一次清晰的感到：人生是那么的苦短，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一个人生活在求取功名的阴影里，是那么的无知，那么的可悲，它失去了人生的初衷，坠入了迷惘的误区，当生命走到尽头时，他的灵魂不会得到安息的……

写到这里，我站起了身，来到窗前，泪水无声地流淌下来。我这是怎么啦！是替天艺悲伤？还是为她惋惜？我无法说清，我知道手中这只笔的份量。于是不在胡思乱想，转身回到电脑前，紧接上边写出水葬场景：……随着一声鸣笛声，大船缓缓的向江心驶去……“水是人类生命之源，人们对水寄于无限的向往和遐想。在诸多神话中，水是神圣的，通灵的，常常把它与幸福、美好连在一起。所以，逝者随波去，碧波荡漾中，投入江河怀，寄之无限思，这是生者对逝者的崇高敬意，也是对逝者无限缅怀……”

水葬仪式主持人是个年轻帅哥，就主持风格来讲，也属现代派。他身穿黑色礼服，内衣洁白，衬领高挑，佩黑色领结，给人高雅庄重之感。他一口气说完上面那番优美的套话后，双臂立刻高扬，随之汽笛鸣声又起。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汽笛呜声短促而又沉重，每鸣一声，大家向逝者遗像鞠躬一次，汽笛共鸣三声，大家也向遗像鞠躬三次。这种新式的默哀方式刚刚完毕，扬声器里又传来了哀乐声，一队礼仪人员出现了，他们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船形小盒，上面布满鲜花（业内称为骨灰小船），在船中央脸对脸分成两排，按口令一起向后转，齐步走到船的两舷，面向江水，迎风而立。主持人步履庄重，又来到大船中间平台上，以沉痛的语调说：“尊敬的各位亲友、各位来宾！江河含怨，星辰落哀，草木拭泪，山陵伤怀。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沉重和悲痛的心情，深切悼念逝者，此时此刻，泪水飞扬映彩虹，心灵净化荡长空，高贵的灵魂啊！您在人们心中不断超脱，在无垠的天国里，不断飞腾……”

帅哥主持人说到这里停下了，他左右转头，看看两排礼仪人员，提高嗓门说道：“一掬水，洗去红尘一路的疲惫，二掬水，洗去人生一世的烦扰……”

伴随着缓缓的乐曲声，礼仪人员手捧特制的骨灰小船，慢慢放入船舷专门设制的升降装置上。在亲友来宾的凝视下，那个升降装置发出“吱吱”响声，慢慢落下，与江水接触后，又轻轻向前一移，带鲜花的骨灰小船在它的推力下，全部投入水中。瞬间江面上出现一个微型船队，顺着江流缓缓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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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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