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语红】薛姨妈之慈
薛姨妈之慈
俗语说：“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意思是，一个母亲生养的儿女，表现出的品质、学识、举止也会有很大的差异。《红楼梦》中，有一个母亲生下一双儿女，就迥然有别。儿子薛蟠，胸无点墨，轻浮狂浪；女儿薛宝钗，学识渊博，贤淑端庄。这个母亲，就是薛姨妈。
薛家位列金陵四大家族之一，与贾、王、史连络有亲，俱有照应。只是，薛姨妈丈夫早亡，儿子薛蟠不成器，家业开始衰败，只得携带一双儿女寄居在贾府。她从第四回正式出场后，几乎见证了所有的重大事件，出席了所有的重要场合，只不过是个陪衬的角色。她上过回目，即第五十七回“慈姨妈爱语慰痴颦”，因此，她可得一个“慈”字。
那么，哪里可见薛姨妈之慈呢？
其一，疼爱中见慈。
中国传统讲究“父严母慈”，薛姨妈就是一个典型的慈母。对儿子薛蟠，她多是溺爱，致使薛蟠斗鸡走狗，不学无术，骄横跋扈，甚至于伤人性命，落得个身陷囹圄的下场。应当说，薛蟠的种种劣迹，可能与“严父”缺失有关，更与薛姨妈的纵容包庇有很大关系。
对女儿宝钗，她多是体贴，为女儿的“金玉良缘”操碎了心。好在宝钗有自制力，在薛姨妈的影响下，贤良淑德，落落大方，得人喜爱。
更为可贵的是，薛姨妈不仅仅疼爱自己的一双儿女，对年轻的晚辈，总是一副疼爱的样子。宝玉到梨香院看望宝钗，薛姨妈“忙一把拉了他，抱入怀内”，笑着说：“这么冷的天，我的儿，难为你想着来，快上炕来坐着罢。”又命人倒茶，又留下吃饭。宝玉想吃鹅掌、鸭信，立即取来。宝玉要吃酒，薛姨妈便命人灌了些上等好酒来。李嬷嬷劝阻，薛姨妈笑道：“老货，你只放心吃你的去，我也不许他吃多了。便是老太太问，有我呢。”
如果说，薛姨妈娇宠宝玉理所应当的话，那么她精心照料黛玉就可见她难能可贵的疼爱之心了。皇家的老太妃薨，贾府内眷每日入朝随祭。家中无人管理家事，王夫人便托薛姨妈照看姑娘们。薛姨妈怜爱黛玉，干脆搬到潇湘馆居住，对黛玉“一应药饵饮食十分经心”，让黛玉感激不尽，竟与宝钗一样叫妈妈，与宝钗、宝琴姐妹相称，“俨似同胞共出”。
此外，为薛蝌和岫烟促成亲事，放炮时搂着湘云，等等，一个慈祥和善的薛姨妈跃然纸上。
其二，宽厚中见慈。
第四十七回，贾母因“鸳鸯事件”生了气，薛姨妈等怕碍着邢夫人的脸面，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贾母又高兴起来，叫小丫头请薛姨妈回来打牌。薛姨妈本不愿意回去，叫小丫头回说自己睡了。此时，小丫头撒起娇来：“好亲亲的姨太太，姨祖宗！我们老太太生气呢，你老人家不去，没个开交了，只当疼我们罢。你老人家嫌乏，我背你老人家去。”薛姨妈道：“小鬼头儿，你怕些什么？不过骂几句完了。”说完，便和小丫头一起回来。如果薛姨妈对贾母等贾府的主子们随和、谦恭有些伪装的话，对像小丫头这样的下人表现出的柔肠应当是真性情的流露。
也是在这一回，薛蟠被柳湘莲暴打，薛姨妈又急又疼，要找王夫人，寻拿柳湘莲。宝钗泼冷水，薛姨妈理智了，知道儿子该吃这个亏。后来，薛蟠被柳湘莲搭救，结拜成兄弟。薛姨妈不计前嫌，要热热闹闹为柳湘莲办喜事。尤三姐死，柳湘莲出家，薛姨妈掉了眼泪。
此外，对香菱这个苦命的女子，薛姨妈也没有拿出主子的架势欺凌，而是宽容待她，只不过是唠叨她不会爱惜东西。薛蟠外出，薛姨妈允许香菱跟宝钗到大观园里，让香菱度过了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这样的薛姨妈，就像是许许多多的吃斋念佛的老太太一样，一副菩萨心肠，宽厚仁慈，煞是可爱。
其三，忍让中见慈。
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中，老幼有次，尊卑有序，等级分明。贾母生气时，作为儿媳妇的邢夫人、王夫人规规矩矩站着，不敢有半点怨言。邢夫人是个“尴尬人”，儿媳妇王熙凤心里瞧不起，可表面上也得恭恭敬敬。
可是，薛姨妈的儿媳妇夏金桂，不但对薛姨妈没有半点的畏惧，而且撒泼打滚，公然欺辱她。薛姨妈没有手段，只是“暗自垂泪，怨命而已”。一方面，说明夏金桂伦理丧失，心肠狠毒；另一方面，也说明薛姨妈心慈手软，忍让受辱。
在宝钗的婚姻大事上，薛姨妈也是处处忍让。先是宝玉疯癫，要宝钗“冲喜”；接着，婚期提前，诸事从简；一过门，宝玉人事不醒，生死未卜；宝玉离家出走，遁入空门等等。在这个过程中，薛姨妈没有对王夫人一点抱怨，反而劝王夫人不必自责，令王夫人感动不已。
如此看来，薛姨妈之慈，与其它的中年女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邢夫人太贪，王夫人太狠，赵姨娘太愚等，薛姨妈与她们相比，慈得可亲、可爱，也可敬。
也有的红学家认为，薛姨妈的“慈”是伪装的，她所有的表演不过是运用一切手段达到“金玉良缘”的目的。依据是，“慈姨妈爱语慰痴颦”一节，薛姨妈为黛玉说亲是假，试探黛玉是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倒觉得，薛姨妈作为一个母亲，为宝钗寻一门好亲无可厚非，但不至于对黛玉这样的小女孩儿动用心机。她对黛玉说的话，无非是个玩笑罢了，自己也未必当真。
这正是：
慈悲为怀薛姨妈，
忙里忙外乱如麻。
宽厚至极便软弱，
暗自垂泪伴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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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李清，山东济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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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许墨，祖籍山东，现为河南省美术家协会会员，河南省花鸟画研究会会员，现为河南省中国画研究院专业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