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一入深似海,可卿从此负淫名
秦可卿是个神秘的人物,出现的比较早,去世的也比较早。
她是宁国府的大少奶奶,姿容艳绝,兼美黛、钗,性格温和,贤上礼下,是贾母眼中孙媳辈“第一得意人”!
她是阿凤至交、贾珍至珍、贾蓉“难容”、贾蔷“欲强”、宝玉“欲想”之人,这些将从后文层层铺开。
她——更是宁国府资深老奴焦大破口大骂的罪魁淫首。
最高层的主子——贾母说:“重孙媳辈第一得意人"
这话夸得有毛病。表面一看,是在夸奖,仔细一推,却无可推。这荣宁二府,贾母有几个重孙媳妇?扳指算来,可卿竟是唯一!只这唯一,可是第一,也可是倒第一。看到这儿,不禁为贾母鼓掌,这老太太,真好口舌!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不仅夸了可卿,又未得罪一人!
但这可卿究竟该夸还是不该夸呢,我们从其托梦凤姐来看,真真是千古奇才!
“如今我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一日倘或乐极生悲,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虚称了一世诗书旧族了?”此预言家族的衰败!
“荣辱自古周而复始……但如今能于荣时筹画下将来衰时的世业……即如今日诸事俱妥,只有两件未妥,若把此事如此一行,则后日可保无患了。”
此语可见其未雨绸缪之心计,对家族命运的关切和筹划,已然熟虑在心。
“……莫若依我定见,趁今日富贵,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此处;将家塾亦设于此,合同族中长幼,大家定了则例,日后按房掌管这一年的地亩钱粮、祭祀供给之事。如此周流,又无争竞,也没有典卖诸弊。便是有罪,己物可以入官,这祭祀产业连官也不入的。便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也有个退步,祭祀又可永继……”
短短几句话,就把贾府没落后子孙后代诸般事宜安排妥帖! 可卿这几句话的意思是:一,贾府盛极必衰,是常理;二,可以广置祖茔附近的田庄、地亩、房产,将来有罪可不入官,不没收,可以作为后代子孙生活的资本;三是保障家塾供给有序,以备后辈读书永继!
一个如此有远见卓识的闺中英雄,端端是当得起老祖宗“第一得意人”的夸奖,由此可见,她极有可能是被当做“才人”选入的,入了贾母眼缘的女孩儿,是必有过人之处的!试问贾府碌碌诸男儿,谁能有此心胸?谁又肯为家族计划谋略?而这个年轻貌美出身于小官宦之家的女儿,嫁入贾府,便把一切如此看透,又能做如此谋划,堪称奇才!让人可叹可敬!
从这里来看,她不仅是孙媳辈第一得意人,她也应该是贾府里这些管家太太、奶奶当中的第一得意人!贾母看人用人的标准:大约是略其德而采其能!可惜贾府的后辈子孙中多是德能尽失,寡廉鲜耻!可卿后,贾母除了有才无德的阿凤,竟无人可用。阿凤因无人抗衡,益发骄横,不仅没能听取可卿的劝慰,反而仗势逞能亦逞凶,时而姽婳将军,时而画皮夜叉,两面三刀,恶毒阴狠,加快了贾府颓败的速度。
最底层的奴才——焦大骂: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
这些话语,直指贾珍和秦可卿,尽人皆知! 他们公媳关系颠倒人伦的淫乱,已经成为奴才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是借酒发疯、发泄不满的口实。只焦大这一骂,引出多少“不见天日”的故事来?
我们捋一下书里的章节,抽丝剥茧,看看焦大是在什么情况下骂的这个话呢?从而逐渐揭开可卿那神秘凄凉的面纱。
《红楼梦》第七回,秦可卿的兄弟秦钟来府里玩,玩到深夜,派人送回,竟无人愿意去送,管家万般无奈,竟派了府里年岁最大的一个老奴——焦大,这大半夜喝醉了酒还被派活的焦大,忍不住满腔怒火,便破口大骂了许多话,意思是:是好差事也不派我去,像这等黑更半夜送人的活,没油水又不是重要差事的活才派我!按说,送当家奶奶的兄弟回府,该是件非常重要、非常体面、非常有油水的活,可府里那么多小子都不去,偏偏安排一个喝醉了酒的老奴才——一个府里的“死人”(尤氏语)去!可见秦可卿在下人眼里非但没有尊重,反而人人看不起!蓉儿在凤姐的指教下,将焦大捆了,这一捆,越发不得了,焦大便冲口而出了那句千古一骂,这一骂,如一声惊雷,炸响了宁国府的夜空!也炸碎了可卿的富贵荣华梦,堪称夜半惊雷!
谁在爬灰?又是谁在养小叔子?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不妨先来看看秦氏的卧室。
(宝玉)抬眼见墙上挂着一幅《海棠春睡图》,图两边是秦太虚的对联,“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然后是 ”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
贾宝玉进了秦氏房间先闻其香,后看到的一幅图题名为《海棠春睡图》,这图有个典故,按:宋释惠洪《冷斋夜话》记载,唐明皇登沉香亭,召太真妃,于时卯醉未醒,命高力士使侍儿扶掖而至。妃子醉颜残妆,鬓乱钗横,不能再拜。明皇笑日:“岂妃子醉,直海棠睡未足耳!”唐伯虎的《六如居士全集》卷三有《题海棠美人》诗云:“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春心付海棠。”亦说此图如何风情妖娆。这画中的杨贵妃何人?唐明皇玄宗帝最珍爱的妃子!珍到什么程度?白乐天《长恨歌》云: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从儿子手里夺来的宝贝怎么能不珍爱呢?宁国府的当家人珍爷也很珍爱儿媳妇!
画两边对联云:“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直言少女思春不成梦、借酒浇愁,亦乃香艳至极文字。
接着看到: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野史传系女皇淫乱时在卧室设置自我欣赏的镜子,暗指可卿屋里的镜子用途如是。
接着又看到:一个金盘里放着木瓜,却偏偏说是飞燕舞过的金盘,安禄山砸伤了杨贵妃乳房的木瓜!这里出现的杨贵妃其男主又换人了!
最后说到两位公主都是绝世富贵美人,有了前面的基础,才有了富贵的生活,抑或是在这样的奢靡富贵中,又向往着公主的尊贵和清纯?
我们来分析一下这里出现的几个人物。
武则天在这里是以淫主的形象出现的,出身于仕宦之家,先后伺候了做皇帝的父子两人。而杨贵妃亦出身仕宦之家,两个典故男主却分明不是同一人。俩人有一个共同点,都有自己的才华优势,既美艳又才能,都是通过自身的奋斗才成为大唐皇宫里最富贵的女人!
既然两次提到了杨贵妃,我们也就来看一下杨贵妃的情感生活吧。“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杨玉环以寿王妃的名义入宫后,被公公唐玄宗看上,令其出家赐名太真,后又迎进宫中封为贵妃,两人琴瑟和谐,颇过了一段神仙眷侣的日子。后来38岁的杨贵妃在玄宗的授意下,或许是安邦定国的需要,认了50多岁的安禄山为干儿子。在安禄山一次过完生日三天后,贵妃赐浴华清池,名为“洗三”,在当时是给新生儿举办的一个隆重礼仪。杨贵妃也给50多岁的干儿子“洗三”了,她让宫女用锦缎做成一巨大襁褓,把光着身子的安禄山包裹其中,让宫女抬着他在园中玩耍,而贵妃则“禄儿”、“禄儿”的在后面追喊。此后,安禄山入宫不禁,两人亦绯闻不断。这段故事里有三个男人,被老爹戴了绿帽子而无力抗争的寿王,权力至高无上的唐玄宗,还有那个恬不知耻的干儿子安禄山,这三个男人都和杨贵妃有肌肤之亲,有夫妻之实!那么,在秦可卿的卧室两次提到杨贵妃一次提到武则天是什么意思呢?是否暗示秦可卿复杂的 不可告人的情感历程和必然相似的悲惨命运?
回到宁国府吧。贾珍袭了宁国府爵位,是宁国府的老爷,也是贾氏宗族的族长!在贾府的地位堪比唐明皇,其子蓉儿对老爹敢怒而不敢言。秦可卿是蓉儿媳妇,当然也必须是贾珍的儿媳妇。这姿容艳绝、钗黛兼美的秦可卿与生性淫乱的公公初次见面,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对贾珍而言,该是何等震撼?
这爬灰之事也就不可避免了,逐渐成为府里公开的秘密,书中做了删节处理,虽然看起来比较突兀,但是从贾珍发丧来看,确是不争的事实。“贾珍失珍”最惟妙惟肖的描述,莫过于这几句话:(珍)哭的泪人一般、弓腰拄拐前行,恨不能代她去死,拍手称尽其所有料理丧事!是如帝、妃的真爱么?我觉得还应该是有一些的。如果不是,何不低调行事,草草了事?反而不避嫌疑,大操大办?一如杨妃去后,玄宗皇帝的彻骨思念,而今读来,深情如面: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可卿去后,贾珍的这般表现也就可以理解了,哪怕散尽我的所有,亦不能报以万一。婆婆尤氏称病不出,丈夫贾蓉不知去向!正是尤氏有事、贾蓉难容。唯有贾珍失珍,捶胸顿足,痛不欲生,倾其所有,难报秦卿,恨不能死相随!
可是养小叔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宁国府中还住着一位美男子呢——贾蔷!他有没有可能是安禄山的角色呢?贾蔷自幼失了父母,由贾珍一手抚养长大,和可卿亦是养女的命运相同,就这点来看,两人有共同话题啊,且略去不提!那贾蔷:生得风流俊俏,是斗鸡走狗,赏花阅柳之徒。上有贾珍溺爱,下有贾蓉匡助。你道奇怪不奇怪?这贾蔷虽非亲生,却得贾珍溺爱,偏偏还和贾蓉要好。好到什么程度?“他与贾蓉弟兄二人最相亲厚,常相共处,斗鸡走狗,赏花玩柳……”这话分明如此!俩人常在一起“走鸡斗狗,赏花玩柳”啊!那贾蔷有没有可能和贾蓉共同出入秦氏的卧房呢?他俩的胡作非为引起了一个人的强烈不满。
“贾珍风闻口声不好,要避些嫌疑,忍痛割爱,命贾蔷搬出宁国府,自立门户。”避什么嫌疑?到了非得把娇生惯养的贾蔷赶出府去?这点就值得推敲了,在后文的描述中,我们知道,发生在小丫头们之间的玫瑰露啊、芙蓉霜啊、蔷薇硝啊之类的小矛盾都可以描写的惟妙惟肖,而这里却略去不提,只给你几个模糊的字眼,让你猜去!在焦大的叫骂声中,奴才们见他说出那些“没天日”的话来,一拥而上把他捆了。看来,这贾蔷出府,和这些“没天日”的事难逃干系啊!这爷仨的关系,已经到了被下人诟病,不得不避嫌疑的程度,已经到了让贾珍忍无可忍,必须赶走的程度!这贾蔷分明是贾珍溺爱的养子啊?这爷仨,一个爹,两个儿,还有一个天仙一样的美娇娘!在这深墙大院里,上演了怎样的故事呢?是否也发生了杨贵妃、武则天似的的淫乱呢?
我们继续看下文!
薛蟠……便说道:“我们木店里有一副板,叫作什么樯木(蔷、樯同音),出在潢海铁网山上,作了棺材,万年不坏。”贾珍听说,喜之不尽,即命人抬来。贾珍看了那么多棺木均不中用,必得薛蟠(薛子——孽)出面来成就这一孽缘。这秦可卿的棺材,是潢海铁网山上的樯木!樯是否是蔷?这不可多一字的曹公文章,寓意是否如此?我们什么时候听说过有什么万年不坏的樯木?这可卿的百年不坏之身,须有珍爷之心,樯木之体相伴,才得圆满。说到樯木,俺虚心地百度了一下,果然不是俺孤陋寡闻,分明曹公杜撰。
各位看官说——这也太胡说八道了吧?父子兄弟共用一妻?历史咱就不说了,在那儿搁着呢!而在贾府,这根本就不是啥稀罕事!贾赦把自己用过的小妾秋桐赏给了贾琏,二爷不也是喜滋滋地受用吗?醋坛子王熙凤也没有提出来乱伦吧?还有这些老爷、少爷身边的丫鬟,只要最后没有升级为姨娘的,无论是用过的还是没用过的,不都是要打发了或者配小子了吗?那些家生子奴才——就是打这儿来的。所以,府里的那些奶娘,管事的妈妈,可以在府里叱咤风云,嫉恨那些年轻的女孩儿,非但没人管,还会得到默许!因为,姨娘那个位置,是她们曾经没有努力上的宝座!老爷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赵姨娘比较嘚瑟,虽然不入女主子们的眼,但确实是奋斗成功的丫鬟,所以她和管事的妈妈们关系比较好!可是,曾经是灰姑娘的秦可卿成了——蓉大奶奶,正经主子,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怎能了得?她弟弟和金荣打架,那璜大奶奶就要找上门来说说理!成了奶奶的秦可卿,没有强硬的家族背景做支撑,并不能摆脱被男主子们玩弄和下人们蔑视的命运!比如鸳鸯,可有生路可寻?比如袭人,到最后,岂不也是枉自温柔和顺?那些奴才们一旦找到了反扑的机会,哪有不把可卿往死里损的?她倒了,下一个蓉大奶奶才有可能是自己的女孩儿!果然,可卿之后,再没有蓉大奶奶,只有蓉儿媳妇了!
好了,斗胆推测一下,才貌双全、姿容艳绝的秦可卿的情感历程吧:一个偶然的机会(比如娇杏),生的袅娜风流的灰姑娘可儿,做了蓉大奶奶,在自己房内“海棠春睡”,春光乍露,被人睥睨。“霓裳羽衣肤凝脂,云鬓半偏醉眼痴”,这贾珍如何能挪得开步?而后,我们看到的是淫主武则天,丰功伟绩傲天下,蓄养面首谁不知?是否同样指向秦可卿自身的蜕变?蓄养了和她同命运的贾蔷呢?终于闹得父子分离(安禄山的反叛,杨玉环自缢)!在这里是贾蔷的离府别居,秦可卿的事败身亡!这些卧室里的典故,和可卿的生活节奏何其相似?这种高度的统一能是偶然吗?这从她弟弟秦钟进贾府后迅速蜕变直至死亡也约略摸出些端倪。秦钟初进贾府,说话脸红羞涩,分明一个没见过世面、小门小户纯洁羞涩的小儿郎,入府没多久,在学堂历练了一番,逐渐沾染了富家公子的一切恶习,最终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判词曰:情天情海幻情深,情既相逢必主淫。
警幻仙曲云: 画梁春尽落香尘 .擅风情 , 秉月貌 , 便是败家的根本 .
“侯门一入深似海, 从此萧郎是路人”,有才有貌的深闺小女儿——秦可卿,走进了贾府这个侯门大户的染缸后,在荣华富贵温柔乡里,逐渐丢失了自己的根本,毁掉了自己和养父母一家!看来,女孩儿找婆家,如同二次投胎,有钱的人家未必是好事,千万要慎重啊!或者,这才是曹公留给咱后人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