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杂志里窥探时代的梦境
经常去古旧书店、旧书摊和古玩城淘书的人,常常会看到一些老杂志。那些老杂志,虽然书页已经泛黄,但是随手翻看,里面那些曾经熟悉的文字和图片,不禁让你又穿越到了过去。老杂志带给你的不仅仅是怀旧,有些特殊的老杂志,更是珍贵的藏品。民国时期的老杂志,它像位头戴绅士帽,身着马褂的老绅士;建国初期的老杂志,它像位身穿中山装,戴着旧眼镜的老先生。改革开放以来的老杂志,又是多个模样,有的像位全身穿着西装,下面却装着马褂,它亦中亦西,博古通今,是最新的老派人士,又是最旧的新派。又是位隐士,不动声色地影响着人间;有的则像一位身着艳丽,充满时代气息的摩登小姐。林林总总,让人应接不暇。老杂志不是我收藏的主打“产品”,在我书房里那数以万计的藏书中,可能只占十几分之一。我不太关注老杂志,这并不是因为老杂志不好,而是由于家里的房子少,老杂志面宽体大,摆放是一个大问题。但尽管是这样,几十年来,我还是订阅和收藏了不少的新中国成立以来的杂志。打从我懂事上小学时,就喜欢看一些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杂志,尽管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那个年代很少有杂志,只有聊聊几种,如《红小兵》,我没有什么钱订阅,只能是借学校里的杂志看。订杂志最多的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那个时候,我从学校毕业刚参加工作,有了工资收入,给我买书订杂志有了可靠的财政支撑。除了在单位食堂吃饭花点钱和不定期给家里寄一点之外,其余的大部分用于买书和订杂志。开始的时候还好,刚刚“解放”的书籍与刚刚创刊的杂志数量不多,自己的工资收入还基本上能够对付,但时间一久,随着各种各样的书籍与杂志的增多,我的阅读胃口也越来越近大,想订阅的杂志也越来越多,工资收入支撑不住了,只好压缩开支,多中选优,精选了自己特别喜欢的杂志长期订阅。如《人民文学》、《大众电影》等。在以后的岁月里,随着年龄渐长,我的阅读口味也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订阅杂志的习惯虽然沿袭下来,但订阅杂志的面孔也在与时俱进,不断地调整变换。粗略计算一下,我所订阅过的杂志总不下于有数十种之多,从最初的《人民文学》、《大众电影》、《年轻人》、《十月》、《当代》和《收获》,到后来的《小说月报》、《中篇小说选刊》,再到后来的《作品》、《读书》和《地理知识》,一直到今天仍然在订阅着的《收藏》、《荣宝斋》、《南风窗》和《书城》,从中可以非常明显地看出一条我个人的阅读轨迹——开始喜欢的是小说、诗歌之类纯文学作品,慢慢就转向了思想文化性的散文随笔,到今天则越来越喜欢那些带有收藏与文化情调的休闲性文字了。这些原来的新杂志,经过几十年的沉淀变成了老杂志。只可惜,它们当中相当一部分被人借去没有归还,或者是在几次的工作调动搬家过程中丢失了。老杂志里隐藏着时代的梦境。近十年来,收藏民国的书刊文物,尤其是民国时期的老杂志,忽然间成了一种时尚。我有时候也赶一下时髦,去古旧书店、旧书摊看看,有没有机会淘到几本民国时期的老杂志。但幸运之神没有时常光顾,虽然有时候也会淘到几本,可品相却差人意,不是封面缺角,就是封底缺边,没有什么办法,生活在一个中等城市,无法与北京、上海、天津、广州等文化底蕴厚实的大都市相比。不过我买了一些藏书家所写的一些有关民国时期的老杂志的书籍,如京城藏家谢其章,据说他收藏的民国期刊宏富,藏品之多、之精,丝毫不让一些著名图书馆,有的甚至是独藏。他写了大量的有关民国时期老杂志的书籍,如《创刊号剪影》、《终刊号丛话》、《封面秀》。另一位藏书家李勇军的《再见,老杂志》等等。我从中可以了解到民国时期的老杂志的情况,弥补了一下这方面知识不足的缺陷。老杂志曾经引领了一个时代的思潮动向。一九四九年前的《小说月报》《现代评论》《语丝》,给了鲁迅、茅盾们以启迪民智的阵地。读鲁迅匕首投枪般的文章,顺便也记住了一些民国期刊,如《莽原》、《语丝》、《自由谈》……左中右的都有。硝烟弥漫的论战,自如的攻防转换,隐约觉得有的地方遮遮掩掩,读得不甚过瘾。民国时期的期刊,除了内容承载的历史信息外,不同历史时期和历史背景下的创刊和停刊事件,也承载着大量历史和文化信息,每一份期刊从创刊到停刊的过程,也是一个传奇。比如一九一五年陈独秀创办的《新青年》,在五四运动期间起到了重要作用。影响久远的《<良友>画报》、《文学季刊》,在这些老杂志中,文苑故事俯拾即是:如,茅盾《林家铺子》原定名《倒闭》,在《申报月刊》创刊号发表时,主编俞颂华认为标题“不太吉利”,遂在征得茅盾同意后改为今名。《小说月报》是近现代文学期刊,一九一0年七月创刊于上海,商务印书馆主办印行。初由恽铁樵、王莼农主编。该刊从第十二卷起由沈雁冰主编,成为文学研究会机关刊物,也成为倡导“为人生”的现实主义文学的重要阵地。刊物革新后,辟有论评、研究、译丛、创作、特载、杂载等栏目。刊登鲁迅、郑振铎、叶圣陶、胡愈之等人的理论文章,倡导为人生的艺术,批判封建文学观念,推动新文学运动的发展。冰心、王统照、许地山、庐隐诸家的短篇小说以及朱自清、徐玉诺、朱湘等人的新诗,都是从中走向读者。《骆驼祥子》是中国现代著名作家老舍的代表作,最初于一九三六年发表在杂志《宇宙风》。还有如传说中的《新青年》《新月》,我们仅仅在历史课本或电影里,领略过胡适们如吴彦祖般的潇洒飘逸,猜想过徐志摩如黄磊般的N种浪漫等等。老杂志塑造了时代的精神和特征。一九八0年前后,《芙蓉镇》《白鹿原》《尘埃落定》《革命时期的爱情》等名作最早都是由老杂志刊发的,王小波、张抗抗、阿来、毕飞宇、苏童等作家的名字最早也是出现在老杂志上的。我们触摸到绚烂色彩的《儿童画报》《少年文艺》,有堪比心灵鸡汤的《读者》《意林》,有荟萃奇文的《博览群书》《青年文摘》,有小清新小文艺的《萌芽》,有展现世界奥秘的《科学画报》、有严肃厚重的《收获》《花城》,也有读者虽少却顽强坚守的《诗刊》《星星》……《月云》,是刚刚去世的当代著名作家金庸所著,是一部略带有自传性质的短篇小说。最初发表于《收获》杂志。 《月云》在《收获》杂志上一发表,立即在文坛引起一定反响。创刊于一九九四年的音乐《乐迷》,那正是内陆流行乐坛群星辈出、最兴盛的一个时代,因而它也在不经意间记录了乐坛的历史。后来港台歌手和音乐大举杀入内陆,杂志也更偏向于选取港台偶像作为封面。岭南向得风气之先,因而这本杂志在选稿上也兼顾日本、欧美乐坛,内容相当丰富。这本老杂志,却集齐了九十年代大陆歌坛半壁江山。我所收藏的“老杂志”,其实是谈不上有多老,时间最长的也不过只有七、八十年,大多数是改革开放以来的杂志,如《大众电影》、《中国国家地理》、《连环画报》及一些文学类和收藏类杂志。也有一些建国初期的文史哲类和社会新闻类的杂志,如《文艺报》、《人民文学》、《历史知识》、《新华月报》等等。还有一些文革时期的杂志,如《人民画报》、《民族画报》《红旗》、《新华月报》、《红小兵》等等。世上没有开不败的花朵,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时过境迁、斗转星移,曾经辉煌一个时代的许多杂志因各种原因寿终正寝。如《大众电影》杂志于早几年停刊了。这本曾经是全中国最“潮”杂志的起伏,不由让人想起那些陪伴我们成长的老杂志。那个年代我们没网络,可我们有青春有梦想,有那些承载青春梦想的老杂志。虽然时过境迁,有些老杂志已退出了公众的视野,但记忆仍存。当今时日,以杂志报纸为代表的传统纸媒所面临的巨大冲击,互联网等新兴电子媒体以其高速传播、廉价获取等优势正在将纸媒推入一个前有海啸、后有悬崖的境地,人们在享受新媒体方便的同时,也不禁发问,书刊报纸将要寿终正寝了吗?作为一个“书痴”的我,是极不希望书刊报纸消失殆尽。老杂志是一个“动态性”“相对性”的概念。今天的新杂志,再过十年八年便会变成老杂志。当我静静地翻读着一本好的老杂志,随着作者舒缓有致的笔调,慢慢品味一个个难忘的故事,犹如穿越了时空,在历史的细节处读出了各个不同时期的厚重、文人的魅力,心里有一种惬意感。由于老杂志里藏有老资料、老故事,还引来了一批批的淘宝者,所以,一些有价值的老杂志,还会慢慢升温。虽然有一部分老杂志因故停刊,但仍然有一些坚守甚而绽放的老杂志,它们像老朋友般,时时与我们闲聊、予我们宽慰、给我们欢笑。古人云“衷心藏之,何日忘之”。相对我之流的收藏爱好者而言,守护着它们,也正像守护着一段往昔的岁月、一份旧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