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大雨798

“……我从没花太多时间去深究别人的艺术行为。我觉得，如果我想成就一个目标，那我就必须以我所有的兴趣和精力去追求，去寻找我所热爱的东西，并渴望探究它深层的魅力。我自信有资格像其他人一样有所建树，在我所掌控的艺术——水彩画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19世纪才华横溢的瑞典著名画家、雕塑家、蚀版画家安德斯·佐恩

2014年在意大利弗洛伦萨，曾为美帝奇家族的住家之地、被誉为具有史诗级历史的博物馆——皮蒂宫，对19世纪之交瑞典绘画的一位重要人物安德斯·佐恩（Anders Zorn 1860—1920年）的作品做了一次大型回顾展。

佐恩作为瑞典著名的肖像画家和蚀刻画师，在他的有生之年，就获得了极高的声誉。与萨金特、索罗拉、博尔蒂尼和贝斯纳尔一样，他是艺术国际化特色中最引人注目的门徒之一，他的艺术风格精湛而具有现代感，充满活力的笔触与大胆的构图和光影相结合，以其非凡的才华创作出多幅伟大的艺术作品。

有传记作家认为，佐恩是一位个性张扬的艺术家，这种个性特征可以很明显地在他作品生动、独到的笔触中感受到。1880年代初，佐恩的早期画作已经展现出了一种自信的风格。从他精湛的色彩作品，到1888年转而侧重油画肖像创作，佐恩的艺术之路以其敏捷思维、丰富的想象力不断得到拓展，并凭借他被大众认可的艺术风格，成就了他在欧洲的艺术之旅、美洲的艺术交流，成就了他国际声誉、奠定了他在艺术史上的卓越地位。

独树一帜的人体画作

正如许多有抱负的艺术家早期研学的例子一样，1881年1月，佐恩关于如何教授艺术的观点与皇家美术学院院长专制且僵化的教育观念产生严重的分歧，他因此而毅然辞职。

佐恩水粉画《第一次》

佐恩的绘画在这一时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例如他的水粉画《第一次》，在1889年的巴黎世界博览会上赢得了金奖之后，他作为一名普通艺术家的地位顺势飙升。通常来说，以大自然为背景所描绘的人体画作并不新奇，但佐恩的此类作品与那些具有神话主题的学院派艺术家的作品截然不同，他突破了人们对古典油画的刻板印象，使人体艺术充满了在森林和田野中的酣畅活力——例如他1908 年的画作《海因兹The Hinds》。

佐恩1908 年的画作《海因兹The Hinds》

以女性裸体为主题的另一幅重要作品，是他 1889 年的画作《在工作室中》。此时佐恩和他的妻子艾玛居住在巴黎，他在名噪一时的蒙马特高地拥有自己的绘画工作室。他和他的妻子时常在那里与众多知识分子、艺术家聚会，尤其是来自斯堪的纳维亚的艺术家们，他们和他一样决定在法国巴黎实现他们的艺术理想。芬兰雕塑家埃米尔·威克斯特罗姆（Emil Wikström）在这里与佐恩相识并成为了很亲密的朋友。他们对以绘画或雕塑来表现唯美人体有着共同的志趣，并且两人经常使用同一模特来完成他们的艺术创作。

《在工作室中》1889年

正如此画的名称所示，这幅画是佐恩在威克斯特罗姆的工作室的写生创作。这位年轻的、有着一头浓密红发的美丽女子，在画室光线的映照下，呈现出近乎金色的肤色，站在一尊尚未完成的雕塑旁边，正在为艺术创作开始前，蜕去服装。现场有一丝尴尬的气氛，这位年轻美女显得有些羞涩。在某种程度上，画家似乎是在偷窥一位初次相识的女性，这为作品增添了一丝情色的暗示。她似乎并未发觉自己正在被人观察，当我们站在作品前凝视她时，却陡然而生一种怕被她突然发现的感觉。

《自画像与模特》1896年

安德斯·佐恩于1896年完成的一幅名为《自画像与模特》的作品是他最喜欢的特色主题创作之一。在画面中，佐恩在他的画架前抽着烟，休息片刻。可以看到在他后面不远处的背景中，模特在用她的目光注视着他，正是这种凝视，让我们有一种艺术家与模特儿之间的轻微紧张感。

凸显人物个性的肖像作品

佐恩名为《伊顿社交酒会》的油画是一幅细致入微的肖像画作品，收藏于斯德哥尔摩国家博物馆。这是一位极具影响力的知识分子——哈拉尔德·维塞尔格伦（Harald Wieselgren），画作体现出了一个活跃的学术演讲者的性格特征。

《伊顿社交酒会》

1862年，身为作家、皇家图书馆管理员的哈拉尔德创立了伊顿文化协会，他一生都致力于伊顿社会文化的发展。

佐恩以其油画作品闻名于世，但他的蚀刻版画更加不同凡响。在他有生之年，蚀刻版画的拍卖价格就已经超过了伦勃朗的作品价格。佐恩一生总共完成了近 300 幅蚀刻版画，其中许多都与他的油画和水彩画创作有关。有一幅1912年所作题为《Skerikulla》的蚀刻版画，“Skerikulla”在瑞典莫拉当地方言中的意思是“斯克里女孩”。

《Skerikulla》

画中人是当地女孩艾玛·安德森（Emma Andersson），佐恩将她描绘成一个笑容满面、洋溢着幸福的年轻女子，让人似乎能听到女子那银铃般的笑声。在此后不久，佐恩完成了一幅题为《艾玛》的油画作品。

另一幅精美的蚀刻版画是佐恩1891年的作品，题为《拿着香烟的女孩II》。笔法轻快，明暗色调清新。

《拿着香烟的女孩II》1891年

与萨金特的肖像挑战

当画家倾心于自己的创作时，也会将自己的作品与其他有才华的画家作品作比较，探寻其不同之处。佐恩及其同时代著名画家约翰·辛格·萨金特（John Singer Sargent）的一件轶事，可见一斑。

1897年，瑞典画家安德斯·佐恩第三次访问美国期间，一位名为弗吉尼亚·珀迪·培根（Virginia Purdy Bacon，1862–1919）的女士为佐恩主持画展。这位女士可谓来头不小，她的爷爷和丈夫都是欧洲的商业巨头，她丈夫的弟弟爱德华·拉斯伯恩·培根 (Edward Rathbone Bacon)是美国的铁路大亨。爱德华还是一位艺术品收藏家，在画展中相识之后，爱德华委托佐恩为嫂子绘制肖像。

沃尔特·培根夫人（弗吉尼亚·珀迪·巴克），安德斯·佐恩，1896年

佐恩用稳重流畅的笔触和柔和的色调，以及女主侧拥牧羊犬的画面构思，描绘了一个毫不矫揉造作的优雅贵妇形象，画面构图以对角线构成了画中人稳定而轻松地姿态。

1892年照片，前排坐着的男女为铁路大亨沃尔特·R·培根与妻子弗吉尼亚。

出生于意大利的著名画家约翰·辛格·萨金特在1896年也曾为这位培根夫人绘制过一幅油画肖像，在萨金特的这幅肖像画作中，培根夫人身着西班牙长袍，靠在一面镶有欧式装饰花纹的墙壁前。萨金特的这幅画现被收藏于北卡罗来纳州阿什维尔著名的比尔特莫庄园。

沃尔特·培根夫人（弗吉尼亚·珀迪·巴克），约翰·辛格·萨金特，1896年

显而易见，就作品对人物性格特征的表现力来说，佐恩的画作整体效果要优于之前约翰·萨金特这幅肖像画。

《卡尔·迈耶夫人和她的孩子》约翰·辛格·萨金特1896年作品

根据佐恩的回忆录中所记载，萨金特1897年在巴黎沙龙看到佐恩的这幅画作时，对佐恩的作品大加赞赏，并承认佐恩是赢家。从这个故事中，可窥见当时两位伟大的肖像画家之间的技艺切磋。

约翰·辛格·萨金特作品

佐恩在 1895 年绘制的一幅夜景人物作品，展示了19世纪末巴黎社会世相的一角，画中人身穿一件红色的裙子，上身披着一件毛皮短披风（有人认为这意味着她的风尘职业），可能由于酗酒，她步态蹒跚地靠在街道旁的一棵巨大的树干旁，其醉酒的姿态被表现得淋漓尽致。这幅作品的尺寸达到160 x 106 厘米，画中人物几近真人大小。

在佐恩的职业生涯中，对艺术的兴趣更多是因为他在专注于绘画之前对雕塑的热爱。也许他对雕塑艺术的喜爱和对国家的热爱的共同作用，方才产生了他最著名的雕塑作品之一——古斯塔夫·瓦萨国王的雕像，这座雕塑创作完成于1903年，并在当年被安置在佐恩的出生地——瑞典中部达拉纳县的莫拉小镇。

安德斯·佐恩设计创作的古斯塔夫·瓦萨雕像

瓦萨贵族古斯塔夫·瓦萨(Gustav Vasa)，曾前往达拉纳省召集农民对抗卡尔马联盟的统治者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二世，卡尔马联盟是一个由丹麦、挪威和瑞典三个国家组成的联盟。1523 年，古斯塔夫·瓦萨向莫拉的人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讲，敦促他们与他站在一起对抗卡尔马联盟的军队，至此古斯塔夫·瓦萨领导的军队打败了丹麦占领军，摆脱了丹麦的统治，建立起统一的民族国家。

佐恩还创作过许多小的人像雕塑，他于1909年完成的名为《晨浴》的女孩形象雕塑。这座雕像被安置于他的故居——佐恩花园的正前方。

佐恩花园前的《晨浴》雕塑

艺术成就与社会贡献

安德斯·佐恩以他在艺术上的成功资助了许多慈善机构。1918 年春天，在斯德哥尔摩艺术家协会举办的一场小型展览上，展出了他的35件作品。展览结束时他的作品出售筹集了12,642 瑞典克朗，他将其全部捐赠给了瑞典红十字会。同年5月，他还向西曼兰群岛捐赠了2万瑞典克朗。佐恩为他的家乡达拉纳省以及莫拉小镇的文化建设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