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第五部之中途岛海战（十八）

       与同伴尼米兹、哈尔西和对手山本五十六等人相比，已56岁的斯普鲁恩斯没有什么显赫的过往经历。1886年7月3日，雷蒙德出生在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一个德国移民家庭。他的童年孤独而缺乏温暖，母亲安妮对精神追求的热情远远多于对孩子的关爱，父亲亚历山大同样冷漠无情。夫妇俩后来干脆把孩子送往新泽西州由外祖母和三个小姨抚养。在老师眼中，少年雷蒙德是个内向害羞的孩子，尽管学习成绩常获高分却并不惊人。10岁时，父亲曾带他去过一次西点军校，但少年显然对军事毫无兴趣。后来他的外祖父和父亲相继破产，生活窘迫，贫苦生活使斯普鲁恩斯在以后的70年里一直为寻求经济上的安全感而不懈努力。他的生活节俭到了近乎吝啬的程度，几乎从来不买新衣服，即使后来发达之后也只有一顶海军上将军帽，因为一顶新帽子需要花费40美元。他总是乐于将一张面巾纸撕成两半使用。到1969年12月去世时，他已经积累了价值100万美元的财富，这在当时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1903年7月2日，在他17岁生日前一天，青年斯普鲁恩斯宣誓成为安纳波利斯海军学院的一名学员，选择到这里就读的主要原因是可以免交昂贵的学费。在校期间他几乎默默无闻，极少引起他人的关注。沉默、内向的雷蒙德异常勤奋，1906年9月12日毕业时成绩在209人中排第25位。老师在他的毕业评语里这样写道：“他的外号叫'乖孩子’，是一个害羞的孩子，总是一幅严肃认真的样子，还有像小女孩一样天真无邪的性格。除了执勤之外，他绝对不会去伤害任何人和事物。”

       毕业后的雷蒙德首先到“衣阿华”号战列舰上服役，这艘舰退役之后他到了“明尼苏达”号上，并随舰参加了著名的“大白舰队”环游世界旅行。1908年10年，雷蒙德第一次来到日本，并于同年9月13日晋升海军少尉。随后他先后在战列舰“康涅狄格州”、“辛辛那提”号上服役。1911年秋天，在印第安纳波利斯的一个网球场上，他邂逅了童年的邻居和玩伴、23岁的玛格丽特·迪安，两人于1914年12月30日喜结连理。

       1913年3月10日，雷蒙德以海军中尉军衔获得了职业生涯的第一个重要职位——驱逐舰“班布里奇”号舰长。一战爆发时，雷蒙德在岸上担任海军电子机械检查员。当美国最终参战时，他已经是“宾夕法尼亚”号的少校电器军官了。一年后当他被晋升海军中校时，一战结束了。

       1919年之后，雷蒙德先后在“亚伦沃德”号、“帕西瓦尔”号驱逐舰担任舰长。他得到了当时分舰队司令官哈尔西的赏识，比尔高度赞扬雷蒙德作为一名驱逐舰指挥官的睿智和个人魅力，而斯普鲁恩斯则钦佩哈尔西高超的航海水平和战斗精神，两人从那时起就开始惺惺相惜。

       1921年，斯普鲁恩斯弃船登岸到美国海军工程局负责舰船电气设备的开发、测试工作。在此期间，生活的窘迫和前途的暗淡使他一度产生了离开海军从商的念头。他的岳父认为，自己的女婿“实在太诚实，在没有原则的商界注定无法立足”。在玛格丽特的安慰和鼓励下，雷蒙德勉强愿意留在海军。1924年，他再次回到海上担任“戴尔”号驱逐舰舰长。稍后出任美国驻欧洲海军司令菲利普·安德鲁斯中将的总助理，后接替哈尔西任“奥斯本”号驱逐舰舰长。和弗莱彻类似，斯普鲁恩斯担任过很多艘驱逐舰的舰长。

       1926年夏天，斯普鲁恩斯进入海军战争学院深造。1927年毕业后被分配到华盛顿的海军情报办公室，期间与日本海军军官多有接触，其中就包括后来成为日本海军军令部次长的伊藤整一。当时他们肯定不会想到，二十年后两人将在冲绳岛战役中展开一场生死对决。1929年底，雷蒙德愉快地出任了“密西西比”号战列舰副舰长。

1931年6月，斯普鲁恩斯回到海军军事学院任教，并于次年7月6日晋升海军上校。在多次在海上和岸上徘徊之后，1938年4月30日他终于揽到了一个好活儿，直接担任“密西西比”号战列舰舰长，这是一名海军军官梦寐以求的岗位。欧战爆发后的1940年2月，他受命到波多黎各的圣胡安出任第十海军军区司令官，同年12月14日晋升少将，跨入海军高级将领的行列。

       太平洋战争爆发前的1941年9月10日，斯普鲁恩斯接到了新任命——美国太平洋舰队第五巡洋舰分舰队司令官，负责指挥“北安普敦”、“彭萨科拉”、“盐湖城”和“切斯特”号等4艘重巡洋舰，主要职责是为哈尔西的航母提供护航。对此斯普鲁恩斯颇感失望，作为不折不扣的巨舰大炮派——之前他甚至阻止手下有前途的年轻军官去报考海军飞行员——他的最大愿望是指挥一支战列舰队。

       珍珠港事件爆发之际，斯普鲁恩斯正随哈尔西的“企业”号执行向威克岛运送战斗机的任务，幸运躲过了那场地域劫杀。此后他数次率部为哈尔西的航母护航，并未取得什么显赫的战绩，他完全被哈尔西的耀眼光环所掩盖。两人的性格截然不同，可以说是完全相反。后来日本人曾将他们誉为美国太平洋舰队的“双璧”，哈尔西的勇猛和斯普鲁恩斯的冷静对比强烈，相比之下日本人对后者更为推崇。渡边安次对他的评价是：“斯普鲁恩斯具有一个海军航母舰队司令官所需要的最佳品格──意志坚强，考虑问题条理分明，脑子从不忽冷忽热，情绪从不忽高忽低，一旦认准目标就勇往直前，决不半途而废。杰出的海军将领就应该是这样的。”

       后来对于在中途岛海战之前选择斯普鲁恩斯出任航母舰队指挥官一事，尼米兹曾感慨地说，“这是一个我从未感到后悔的选择，斯普鲁恩斯具有卓越的判断力。他以冷静、致密的指挥闻名，总是先对各种情况进行彻底调查了解，然后进行细致周密的判断，一旦决定打，就狠狠地打。他与伟大的格兰特将军一样，善于把战争打到敌人那里去。他非常大胆却从不鲁莽，有打仗的天赋，并且说到做到，敢于坚持己见。”

       在美国海军中，中等个头、身材瘦削、头顶已略显稀疏的斯普鲁恩斯从来不显山露水，因寡言少语且喜怒不形于色被誉为“沉默的勇士”。他为人谦逊，极度讨厌抛头露面，他的低调甚至到了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最明显的例子是，就在日本签订投降书时，盟军几乎所有头面人物都应邀出席，没应邀的打破头也要想法挤进去，谁都想亲眼见证那一伟大的历史时刻。当时，只有斯普鲁恩斯在战列舰“新泽西”号的甲板上静静地踱步——他几乎没有体育爱好，总是习惯于在甲板上无休止地散步，估计今天放在微信朋友圈里也是个天天占封面的主儿。尼米兹害怕日本人诈降，当时几乎所有盟军高级将领都在“密苏里”号上，一旦有意外情况出现，太平洋舰队必须有人指挥，尼米兹选中的人就是雷蒙德——战后尼米兹出任海军作战部长后，在1945年11月24日接任太平洋舰队司令官的正是斯普鲁恩斯。虽说这是尼米兹的意思，但老酒窃以为斯普鲁恩斯本人如果强烈要求参加受降仪式的话，尼米兹肯定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况且以他立下的赫赫战功参加那一盛会是绝对有资格的。

1888年两岁的小雷蒙德

1914年的斯普鲁恩斯海军中尉

1918年和母亲希斯女士、儿子爱德华在一起

1935年海军战争学院的斯普鲁恩斯海军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