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岩壁上的窟龛
岩壁上的窟龛
如果这时不是开辟了一个景区，如果时间倒流半个世纪，除了数十僧人，也许这里任由荒凉、阒寂与恐慌主宰。如果没有我们这么好奇的一家子另辟蹊径、抱着一试的态度专程来一探究竟，也许我永远不会知道佛也可以这样供奉。我好奇它为什么叫马蹄寺？我更好奇的也许是，尽管这里山青、水秀、峰奇，足可以令人留连忘返，但是什么力量叫人倾家荡产，甚至生死不顾，在这荒郊野岭之外，凿壁窟龛，诵经念佛，乃至曾经聚信徒千余之众呢？
马蹄寺距甘肃省张掖市约65公里，位于肃南裕固族自治县境内，马蹄寺及石窟群始建于北凉，由胜果寺、普光寺、千佛洞、金塔寺、上、中、下观音洞七个小石窟群组成，共有70余处窟龛，迤逦近三十公里，是一规模宏大的石窟群体，这些石窟中最早的建于晋代，是敦煌人郭某及其弟子所凿，先为郭的隐居讲学处，后人才开始陆续增塑像佛。
难以想象，马蹄寺处于这么一个山峦峡谷环绕而偏僻荒废之地，到了明朝永乐年间皇帝因之赐名普光寺，到了清代，乾隆因之赐予金鞍、龙袍等御物，这是为什么呢？且看马蹄寺石窟群演变之史，其中北朝9窟，隋1窟，西夏3窟，元19窟，明2窟，清36窟。自东晋以来，历经北魏、北周、隋、唐、宋（西夏）、元、明、清、民国到现在有1600多年的历史，它因为历史悠久、艺术价值很高，故同敦煌的莫高窟、安西的榆林窟齐称为河西佛教胜地的三大艺术宝窟，是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有民间传说，天马下凡时一蹄落在了这里的一块岩石上，踩下了一只蹄印，寺院由此而得名，而传说中的马蹄印迹即现存于普光寺马蹄殿内，据说仅可远观欣赏，成为镇寺之宝。
7月初，正是大西北春光明媚的日子，我们从一条狭窄逶迤的山道开车进去，不到一公里即是千佛洞。车到山门停下来，迎面的大门关停了，上方却横批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千佛洞。上联云，千佛出世人间显圣境，下联云，众生入道洞前解凡情。从左侧小门进，远远望去，仅左边一寺院，进门处又一联，横批，智佛求乐。上联，千贤万圣齐拱手，下联，洞前佛窟皆低头。对面光秃秃的石壁上，除了四五处飞檐斗角嵌入其中，余下窟龛皆置于石壁之中，眼见不可胜数，零零星星点缀着，宛若沙燕之穴遍布石壁之间。行不到百米，可拾阶而上，即临近石壁，抬头仰望，左右两侧均有石阶缓缓而上。沿左侧回廊漫步向前，可见大多数的窟龛中佛像或毁，或残，或新建，只有三世重佛那个洞窟里的壁画，相对较为清晣，酷似莫高窟里壁画的风格。其实走在回廊上，抬头所见那些早已剥蚀的壁画及岩壁上密密麻麻的窟龛、隐约可数的寺庙，其规模之庞大，令人震撼。
可惜历代王朝更替，以及后来北方军阀割据时，有多少窟龛及之外的建筑群毁于战乱，多少形制、寺院损失惨重，石窟佛像、壁画破坏殆尽，不可统计，但现实中最可悲的是石窟外的古建筑基本上也已是荡然无存，尢其毁于文革时期的众多，就恐怕没有那么祥细的记载了，这其中自然还包括千佛洞、金塔寺等。 想一想马蹄寺始于北凉时期，最早为汉传佛教寺院，后来逐渐成为藏传佛教寺院，属于藏传佛教格鲁派青海东科尔寺的属寺，寺院自建寺以来，香火鼎盛之期，僧众竟达1000余人，既使建国初期僧众也尚有50余人，而今早已不复昔日之辉煌了。
从千佛洞出来，我们又驱车数公里去找寻神秘的马蹄寺。把车好容易停在一处开阔地带，伴随着游客的人流，沿着一条铺砖小道，我们不紧不慢逆时针环绕而上，到达高处一个垭口时，方觉豁然开朗，随着众多游客目光所及，蓦然回首，可见那黄土包似的岩壁之上，隐约有回廊、飞檐、窟龛。从左侧上，石壁上非常醒目地书写看红色大字，南无阿弥陀佛，那里应该就是马蹄寺的“三十三天”石窟，也是马蹄寺石窟群的标志性建筑。我好奇于三十三天，上前过去观看并不十分醒目，但从下往上果然有五层之多，窟龛不可计数，似呈宝塔型开凿于百米高之岩壁上，原来只不过一个低矮狭长的阶梯一直旋转向上，仅容得一人缓缓而过，高个子和大胖子恐怕难以成行。
外面刺眼的阳光令人睜不开双眼，我们从一开阔却昏暗的洞口进入，马上一股凉风扑面而来，适应片刻，眼前一级级均须匍匐而上，手脚并用，方可曲径通幽。有的开凿在外，有佛殿，有的开凿在内，有回廊，共开内外窟龛达40余孔之多，造型奇特，而其中壁画精美，极具欣赏研究价值。小的窟龛，大论高矮胖瘦，或侧身前行，或低头绕转，而一睹佛之风釆，尽显虔诚之心。大的窟龛，且不可说立佛乃数丈之金身，竟乃可以召集数十信徒诵经讲学，而从容不迫。这一大一小，天壤之别，不知在天之佛作何之想？这一大一小，不知该供奉何许菩萨佛爷乃无嗔怪之意？这一大一小，似不见传说中弥勒之佛，其笑看天下，有大肚容人之量。
我忽然回忆起千佛洞右侧内壁上有众多科学家文学家乃至智者诸多名言。本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爱因斯坦也曾感叹:任何宗教如果有可以和现代科学共依共存的,那就是佛教。我国当代一位著名物理学家更是认为，佛教是宗教而超宗教，是哲学而超哲学，是科学而超科学。也许这正是芸芸众生之中，我们所不解有那么多释迦牟尼佛的虔诚追求者的原因吧！
2018年07月30日草9月12日修改
摄影/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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