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缕山风和那盆儿清水

那缕山风和那盆儿清水

山涧小溪||河北

在石家庄井陉矿区的北面，有一个叫南寨的村子，出村再往北，沿着进山的公路一路上去，大概四五里路吧，路边坐落着一个小村庄，好像叫梅峪吧。

少年从矿区走到这里，已是汗流浃背。他站在村边的公路旁，气喘吁吁地向东望去，他知道，从这里下山再上山，就到达目的地了。他在路边找到一块青石坐下，休息了一会儿，等气儿稍微喘匀了一些，便站起来，沿着一条羊肠小路向山下走去。

快到谷底时，山风越发有力了，下山之前的一身臭汗，这时早已了无踪迹，浑身干爽起来。等到了谷底，山风已变得呼啸起来，嗖嗖的从耳边掠过，像一头巨大的怪兽在叫。刚开始，少年还觉得这种难得的凉爽很舒适，可到了后来，他竟有些恐惧起来。身边除了郁郁葱葱的、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杂草，就只剩下这风的呼啸了。他惊恐地左右望望，不知道是风有点凉，还是害怕的原因，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他不敢再多想了，急慌慌的顺着那条羊肠小路，向对面的山上攀去。

对面山的半山腰，小路的右边有一条岔路，沿着岔路向东一路走去，路越来越平坦，视野也越来越开阔，颇有点柳暗花明的感觉。少年停下来，放松了一下心情。远远地，他隐隐约约看到了那几孔窑洞。他知道，他就要到了。

那几孔窑洞里，曾住着“响应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号召”的男女青年。在这里，这些“知识青年”打理着一片苹果园，果园就在窑洞的前面，很大的一片，远远望去，绿茵茵的，一眼望不到边。这个季节，果树已经挂果了，果实是那种浅浅的绿色，有杏子那么大，密密麻麻地藏在树叶里，像情窦初开的少女，羞答答的。这些知青们，每天精心地养育着这些果树，和这些“少女们”进行默默地交流，想必他们的青春，也像这蓬勃生长的果树一样，充满了激情吧。

少年的姐姐，就是这知识青年中的一员。

姐姐看到少年黑黝黝的脸庞被太阳晒得通红，赶紧接过他手中的书包，心疼地说：“看把你累的，快，坐下歇会儿。”

少年坐下，指着书包，说：“妈给你炸的肉酱。”

姐姐从书包里拿出一瓶酱，端详着，眼里隐隐透出一丝感动。很快，她把酱放在床头的小桌上，对少年说：“你先歇着，我给你打盆儿水洗洗。”少年并没注意到，姐姐的声音微微有些颤。

水打来了，是用的那个时代特有的那种搪瓷盆儿，盆底有一幅喜鹊登枝的画面。盆里的水荡漾着，使得盆底的画也动了起来，喜鹊也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少年望着那盆水，看了姐姐一眼，不知怎的，他的鼻子有点酸。少年年岁还小，还没有成人，也许正因为如此，似乎所有的人都没有把他当一个真正的人来看待，在他眼里，人们都是那样居高临下，自己总是那样渺小和卑下。但这样的年龄，也正是最自尊的年龄，他渴望得到尊重，渴望能有人和他平等相待。只有此时此刻，眼前的姐姐，用真挚的姐弟之情，满足了他的这一愿望。他好高兴好高兴。

为了不让高兴的眼泪淌下，少年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撩去，顿时，一丝沁心的凉爽传遍全身。

中午时分，姐姐带少年去窑洞东侧的集体食堂吃了饭，虽然饭菜很普通，但那是少年生平第一次在集体食堂吃饭，也是长这么大，吃的最香的一顿饭。

直到和姐姐告别，少年的心情一直是那么灿烂。

那个少年就是我。

那一年我15岁，姐姐19岁。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谷庆文，笔名：山涧小溪，2003年从国企下岗成为一名灵活就业者，自幼喜欢文学，曾在原国企厂报，《燕赵晚报》《燕赵都市报》等报刊发表散文、小品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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