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陈敏趁乱夺取江东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35篇
当司马颙和司马越正式决裂之时,洛阳发生了一段既有些荒诞、又有些温情的插曲,于这乱世寒冬中留下了一抹异色,清冷中透着温暖,温暖中又饱含心酸。
永兴二年(公元305年)十一月,一个名叫周权的立节将军按捺不住内心的投机欲望,诈称收到檄文,自称平西将军,恢复了羊献容的皇后之位。
羊献容是被张方所废,她的废立代表了政治立场,洛阳令何乔是支持司马颙的,立马起兵杀了周权,再度废黜羊献容。
这是羊献容的第四次被立和第四次被废,持续时间不过几日,魔幻、荒诞得有些不真实。
听说羊献容再次被歹人所立,司马颙非常恼火,想要杀了她,免得日后又有人将她抬出来讨伐自己。
赐死羊献容的诏书送到洛阳后,司隶校尉刘暾不同意。他认为,羊献容是个孤家寡人,无权无势,她之废立完全是身不由己,杀这么一个可怜、无辜之人,只会让天下人同情她,于社会安定没有好处。
司马颙很生气,你一个徒有虚名的司隶校尉,凭什么跟我说三道四?让驻扎在洛阳的吕朗拘捕刘暾。
没有一兵一卒的刘暾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逃往青州,投奔高密王司马略,羊献容却也因此躲过一劫。
司马越的聪明反被聪明误,不仅让自己陷入困境,还让一个人生出了异心。在他看来,司马氏诸侯王弱爆了,他都可以自立门户。
这个人名叫陈敏,因平定石冰叛乱而被朝廷授予广陵相。
司马越起兵之时,任命陈敏为右将军、前锋都督,但他出工不出力。司马越被刘祐所败后,陈敏谎称前往广陵征调兵马,然后率众渡江据历阳而叛。
占据历阳后,陈敏谎称接到了司马颖的诏令,自封扬州刺史,然后派弟弟陈恢南下江州,陈斌东略扬州,趁乱扩大根据地。
旬月之间,江州刺史应邈、扬州刺史刘机、丹阳太守王旷全都弃官而逃,陈敏就此拥有了江东之地,顺利得如同捡了一块无主之地。
陈敏大喜过望,开始组建班底。为了收拢江东人心,他大量起用东吴旧臣,以顾荣为左将军,贺循为丹阳内史,周玘为安丰太守,凡江东豪杰、名士,全都以礼相待,任为将军、郡守的达到四十余人。
重点说一下顾荣。他的祖父是顾雍,曾在东吴担任丞相,父亲顾穆曾任宜都太守,是江东的名门望族。
顾荣年少成名,和纪瞻、贺循、闵鸿、薛兼等五人并称五俊。东吴灭亡后,顾荣进入洛阳,和陆机、陆云并称洛阳三俊。
顾荣出仕心虽然较重,但颇有为政才干,又能够秉公执法,尤其是在担任廷尉正时,救了不少人,受到时人的称许。
接到陈敏的征召后,顾荣半推半就的答应了,贺循和周玘等人却称疾不往,陈敏很生气,想要杀了所有不配合的东吴旧臣。幸亏顾荣苦口婆心的劝说,陈敏才没有大开杀戒。
攻下扬州和江州后,陈敏又将目光瞄准了荆州,他先让部下推自己为都督江东诸军事、大司马、楚公,加九锡,声称接到皇帝的诏令,从长江进入沔水、汉水领域,迎接皇帝司马衷的大驾。
一个小小的广陵相居然也敢跳出来造反,谁敢你的勇气?司马颙很生气,迅速做出反应,派出张光为顺阳太守,率领五千人前往荆州,和刘弘一起平叛。
司马颙之所以如此快做出反应,又让张光进入荆州,一来是因为他认为当前的局势是有利于他的,二来是他并不知道刘弘倒向了司马越。
刘弘不想参与司马颙和司马越的争端,但对于讨伐陈敏的态度却是明确的,立即派江夏太守陶侃和武陵太守苗光屯兵夏口,又让南平太守应詹都督水军,配合张光的讨伐行动。
这时,随郡内史扈怀认为不应该派陶侃前往平叛,因为陶侃和陈敏是同郡,又在同一年走上仕途,是老相识,万一有所勾结,荆州危矣。
刘弘不以为然,信誓旦旦道:“陶侃的忠心和能力,我最清楚,必定不会出现你所说的情况。”
陶侃听说后,将儿子陶洪和侄子陶臻送到刘弘身边,以示绝无二心。
刘弘将陶洪和陶臻任为参军,发放钱物让他们回去,对他们道:“你们的父亲和叔叔要出征远行,祖母年事已高,应该回去侍奉。匹夫之交,尚且不负心,何况是大丈夫!”
这才是真正的知己之交,于这西晋乱世显得多么弥足珍贵。
陈敏打出奉迎圣驾的旗号后,以弟弟陈恢为荆州刺史,进犯武昌。刘弘则以陶侃为前锋督护,统率诸军御之。
在陶侃的带领下,荆州军队多次击败陈恢,张光也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时,又有小肚鸡肠的人向刘弘进言了,南阳太守卫展认为,张光是太宰司马颙的心腹,而刘弘既然选择了支持司马越,应该杀了张光表明自己的态度。
刘弘很生气,斥责道:“太宰的得失,怎么是张光的过错?危害别人使自己得到安全,不是君子所为!”
不仅没有杀了或者为难张光,刘弘还亲自上表陈述他的功劳,让朝廷大力提拔。
从之前的站队司马越,到如今的接纳、保护、推举张光,刘弘的选择从来不是出于个人私利,而是从大局出发,这才是真正的贤臣。
可惜,他这样的人太少了,也走不到权力的核心,这是晋朝的悲哀,更是天下人的悲哀。
由于刘弘和陶侃的存在,陈敏夺取荆州的计划彻底泡汤,无奈之下,他只好在江东称大王了。
前面曾说过,刘乔偷袭司马虓得手,将他赶到了河北。当所有人都以为司马越可能再次争霸失败时,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改变了这一切。
他就是刘琨,凭一己之力扭转了战局,并名扬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