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一年
那一年
每每梦中惊醒,泪水洒满枕巾。
时常梦见儿时生活的地方“黄土高原”,黄土满天、九拐十弯、千沟万壑,一座座似脊梁的大山撑起了我们活着的希望。我们的喜、怒、哀、乐都可以吼出来。无论是站在重山峻岭之巅,还是弯弯曲曲的山道里,亦或在一马平川的大路上,到处都可以听到随风飘来粗旷而细语般“吼声”,这就是我们陕西人祖祖辈辈用“秦腔“来表达沉重而厚实的情感。
年少时迫切逃离的地方,现在却成了梦回倩影的地方。
那一年盛夏,拥抱同学,告别学校,背着行囊回家干活。那一年秋末的下午,我磕长头告别奶奶,是祈祷,只为奶奶健康长寿(多少次梦中出现,多少次梦中哭醒。)谁知那竟是最后一面,成为终生遗憾。
那一年秋末的下午,风雨同在,母亲一边抽泣一边为我收拾衣物,时而看看我,眼中满是不舍,不时用粗糙的手去檫试泪水。父亲挽着裤管,半蹲在椅子上,不住的来回搓着手心。用他那浑浊的的眼睛呆呆的望着我。欲言又止。
收拾完后母亲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坐在炕边呆呆的望着父亲。父亲用双手搓了下布满皱纹的脸,用手慢慢的把裤管放下抚平,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从母亲手里接过我的行囊拍拍打打,慢慢的放在了我的肩上。弟弟年小,一边玩一边看看母亲、父亲、和我。当我背上行囊的那一瞬间,弟弟站起来拉着父亲的手晃了晃,发出微微的声音:大,我也要去送我哥。父亲摸了摸弟弟的头。
当我走在家门口时,母亲一手撑着发黄的油布伞,一只手不断地用衣袖檫着眼泪,目送着我出家门口。父亲早已穿好备好的皱皱巴巴、褪了色的白色雨鞋,身上穿着我那旧的蓝色的发白中山装。肩膀处的袖子接口已经漏出线头,父亲左手撑着老旧的黄色油布伞,右手紧紧拉着弟弟。家门口到马路的一段路是道路泥泞不堪,我走在最前面,显得孤寂。父亲和弟弟落在了后面。觉得父亲每走一步显得的很是艰难,现在才知晓,那是对儿子离家的无奈和不舍。更是对儿子前路远行的牵挂和担忧。我那时那刻竟无半点不舍。只是想着走,逃离这漫天黄土的黄土高原。许是天气缘故,心中丝丝凄凉。秋末的天气很冷,寒风中我缩着肩膀,风雨中背上行囊离开我生活中充满记忆的地方……
坐上去大车站的公交车,父亲买了车票。抱着弟弟坐在我旁边。车里面暖暖的。父亲脸红红的看着弟弟把玩木质手枪。透过玻璃窗我两眼望着路边熟悉的房屋、树木、花草像是逃避我一样快速的消失在我眼帘和身后,不自觉的我的眼睛模糊了。很快的,玻璃前产生了一层薄雾,挡住了视线我也就不在费力气向外看了。我扭头看着弟弟,弟弟对着我笑,眼睛一眨一眨。时不时伸手拉我。轻声的叫道:哥?我说咋啦,没事弟弟说。一直看着我笑。有一会儿有叫道:哥,我说咋啦,还是没事。弟弟说。我抬起手轻轻落在弟弟的头上。现在才发现他的头发不多且少,牙齿参差不齐(估计用牙齿咬笔的缘故)。白净的脸上粘着些许泥点。弟弟用小手用力的搓着。父亲的裤腿上也粘着许多泥点,父亲看了看我,眼睛有写红。抱着弟弟向座位外挪了挪。想必是怕弄脏了我的衣服。就这样,我右手扶着下巴,看着有雾的窗户。尽管什么也看不到。当时我仍然看着外面。两个小时的车程竟然一句话也没有同父亲说话。现在想到那个画面,顿时泪如雨下,心里充满了无助、苦楚。幸而每每于梦中与父亲想见有说有笑,梦醒后,点根烟,面无表情的傻傻的站在窗前不由自主地彻底的陷入深深的失落和自责,
到了火车站我们下车, 雨已停了空气也新鲜很多。父亲说,把背包给我,你和你弟去吃些东西。未等我反应,父亲已经将背包从我的背上拿走背在自己身上,给我手里塞了50元。自己匆匆向售票处买票。我和弟第买了些红薯就回来了(当时闻到红薯味很香,当然,也省钱)。回来时,看见父亲背着背包,老旧的中山装上泥点斑斑,双手拄着那把年太久远的大黄伞。父亲那浑浊的双眼,时不时向售票窗口张望。时而低着头用手捏捏自己的大腿。买票的人很多,但站在买票队伍中峭楞楞的父亲一脸的失落孤寂,完全没有一丁点的笑容。忽然我眉头紧锁不敢在看向哪里…好在售票窗口较多,不一会儿票买到了。
父亲拿着车票,眼睛一直盯着车票慢慢地向我们走过来。步子明显比在泥泞的路上还慢。我心里有些焦急,怎么这么慢啊。现在才知道,父亲知道这张车票即将带着从未出远门、从未离开自己的儿子即将离开自己,独自一人面对陌生生活中的一切陌生。不到五十米的距离,父亲竟然走了好久好久。我和弟弟急忙迎了上去,父亲脸色显得苍白,额头也出了许多汗。手里紧紧攥着那张车票。看到我们来了,弟弟急忙递给父亲一个剥好了皮的红薯,父亲脸上挤出一点不易觉察笑容。左手很快接过弟弟的红薯,用攥着车票的手抚摸着弟弟。空洞的眼睛看向我,嘴巴一张一合,欲言又止,慢慢轻微的叹气,苍白的脸上留着汗水。父亲的表情很复杂,时而看着弟弟笑、时而睁着大眼睛看着我。我的心里竟有些许窃喜,继而又有丝丝悲伤,但就是不敢看父亲的眼睛。现在看来,父亲的爱就像我们陕西的“秦腔”一样,厚实而沉重。粗旷而细语。香甜可口的红薯父亲一口都没有吃,就这样拿在手里。
离上车还有两个多小时,父亲将车票、站台票放在中山装右边的口袋,我坚持的的把父亲身上的背包背到我自己身上。霎时,心里才有一点儿的安慰。父亲拉着我和弟弟的手说我们去吃饭吧。这是我十五岁以后父亲首次拉着我的手。他的手掌粗糙而厚实,很有安全感。弟弟蹦蹦跳跳走着,而我低下头,任由父亲拉着我走,我紧紧握住父亲得手。很温暖很温暖。我们来到一家面馆,父亲点了三碗面,两大一小。我们快速吃完买了些东西就赶往车站上车。
检完票上车,父亲安顿好我。抱着弟弟坐下时而看着我时而和旁边的人说着话,大兄弟,你是哪的?去哪里?就这样问了旁边几个人,终于被父亲找到了和我一个城市而且还去同一个地方的大哥,从不抽烟的父亲破天荒的在车上买了一包好烟。塞给了那个大哥。让他在路上多照顾我(当时挺气愤,现在才理解,想到这一幕心非常的疼痛)。弟弟还是边玩木枪边叫哥哥。我就一边边的应着弟弟的叫声。座了一会儿,父亲就准备下车了。
我送父亲到站台,父亲说:你长大了,该出去看看了,大(爸爸称呼)不能照看你了,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以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了。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压得我喘不气,眼睛空洞浑身无力。身心不宁。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家的那幅温馨而又充满爱的画面立刻出现在我的眼前。父亲的话一下子击中我。我的呼吸急促,胸前起伏不定。憋得难受,脑子一片空白。觉得心里在流泪。父亲说完就拉着弟弟走了。我看着父亲背影,嘴张的很大,呼吸更加急促了。父亲站在出站口,转过身来同我挥手,弟弟也挥这他那小小的手。我更是一步三回头,直至父亲和弟弟消失在车站出口的尽头。
要开车了,我快速蹦上火车。把自己关进厕所。我什么也不知道,浑身无力的靠门溜下去,心中积压东西一下子泄露,好似就我一个人站在荒凉无比空旷无人地方,我用双手捂着嘴巴哭起来,眼泪、鼻涕已经分不清了。嘴巴张很大,急促的残喘着气。哭了好久好久。直到有人敲门我才回到自己座位上。我一直呆呆望着窗外…,一会儿,车上喇叭里播起了我们的民歌《黄土高坡》“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哦,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不管过去了多少岁月,祖祖辈辈留给我。留下我一望无际唱着歌,还有身边那条黄河…还有我的“牛”跟着我。我记住了。不管在任何地方。我的根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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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锋,地地道道的陕西铜川农民。深深地爱着生我养我的西北土地。 外出务工由普工一步步做到管理。先自行创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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