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专栏 | 朱可铮 | 庭前鹤舞
庭前鹤舞
文|朱可铮
这个春天来得比较迟缓。
努力了几次，想坐下来，读一本书，但是没有。手机里忽然就来了条短息：“……人生苦短，俯仰之间自当尽其所能追求卓越！昙花一现的美丽和快乐岂能抵过纯净心的了尘之美和愉悦！三十年的刻薄寡恩生活，成就我走上了觉证道之路……”
我在不经意之间发现了这条信息，然后开始失眠。
天异常的干冷，我蜷缩着冰冷的身躯，想象她在异常寒冷的北方那间小居室里，一个人诵读，一个人作画，一个人禅悟，一个人快乐……邮箱里有她的照片，她时而端坐，时而微笑，静静的如她的画作。一头牛俯首，另一头牛仰面，耳鬓相摩，轻声低语，画面浓淡相宜，设色清雅，笔墨结合，柔刚相济。她的画滤去了浮躁，呈现出天然的纯净。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汇来描述你看画时的感受，仿佛一切都在温馨宁静的气氛里，很安静、很享受，你所看到的也许就是遁入空门后的一些禅意，用一个温情女子的笔触，轻抚你内心柔软的部分。
短信是一个叫赵庭鹤的女子从很远的地方发来的。认识庭鹤是比较久远的事情。很早在南阳的一家报刊上曾看到有关她和牛的一篇文章，仅仅知道她是一个善于画牛的女孩子，邓州人。女孩子画牛当时的确引人注目，我便认真地读了那篇报道。多年过去了，庭鹤在我脑海里仅仅是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已。辛卯年春季的一天，我见到了回乡的庭鹤，她梳着精致的长辫，身穿黑色的裙袍和黑色布鞋，瘦弱的身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很是惹人爱怜。还有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一尘不染，纯净如水。
一见如故。
原来庭鹤竟与胞妹、堂弟是同窗，说起旧年往事，趣味横生，亲近感，了却了生疏。吃饭间，庭鹤静坐，不怎么吃东西，她告诉大家，她已入了佛门，食素为主，酒肉皆戒。这次回乡便是在家乡附近一寺内的禅院修佛，顺道而回。望着轻言慢语的庭鹤，在觥筹交错之中，想着年轻的她端坐于孤灯暗影里专心修佛，心里忽然就有些莫名的怅惘。
雁过长空，影沉寒水，雁无遗踪之意，水无沉影之心……庭鹤生活在她安静的世界里，生活是画中所取，画是生活所映。
仅仅一夜之间，这个身着黑色裙袍的年轻女子就轻盈地走进我的心里来了。
庭鹤出生于豫西南一偏远、闭塞的山乡。父母的离异和恶劣的生活环境使幼小的庭鹤从小就远离了家庭温暖，她遭受了一个女孩子不应有的痛苦童年，她回忆起那段往事是这样描述的——
饥饿寒冷时常伴随着我，我像滚皮球一样在几个哥哥姐姐家滚来滚去，活得没尊严。经常为没人给交学费发愁，饥一顿饱一顿没几年工夫，肠胃病出来了，手脚冻坏了，每年大年三十看见家家团圆就禁不住泪流满面，悲声大哭。不解我心的哥姐们还训斥我“扫把星”！尽管如此我也没回妈妈那里，可见心灵上的疼比身上的痛更疼，接着上学、草率成家。命运却没有眷顾这位可怜的姑娘，她在人生的路上继续延续她的悲苦。整整35年，她在循环往复的痛苦中重复着痛苦，别无他事。在她极度崩溃的状态下，被人带到了北京，她第一次感触到了外面的世界，新奇、鲜活、陌生、茫然……北京，与她曾经自卑而焦灼、孤独而狭小的世界相比，她释然了。
在北京，赵庭鹤很荣幸地认识了她的师父佛涛。其僧俗二界弟子皆多英杰，然其隐退多年，世人莫知其详。于是，在师傅的教导下，她开始学画牛。先是从毛笔字开始，按照师傅的精心指点，每天写九个字，接着画马，精细到笔触的数量和画每匹马所需的时间。马画完后，师傅让她开始画牛。从每天早上5点起床开始，她专心、潜心、日复一日地学习画牛。从牛头到牛脖子，一点一滴，细枝末节。庭鹤白天画牛，夜里梦牛，与牛交流，与牛对话！牛这种特殊的具有情感的动物成了庭鹤生活的全部。如果一个人，没有足够的耐心和造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钻到狭小的房间里，与世隔绝，独自享受寂寞绘画给她带来的欢乐。她所投入的精力使她自己成为了一头“牛”，她创作的激情和勤奋，她的“痴”和“狂”，使她的画展取得巨大成功。
2009年4月，赵庭鹤在首都北京成功地举办了万牛大展，她的画几乎立刻就得到了娄师白先生与徐悲鸿夫人廖静文女士的关注。没有人会想到，仅仅一年时间，赵庭鹤就创作出了上万头牛。而且，这个年轻女子由顿悟入画，完全没有经历通常学画的漫长过程，直接就进入了特殊的水墨境界，作品展现出的惊人禅意，随心所欲，如有神助。兴起时，这名弱女子大笔纵横，疾风暴雨，一气能画百牛，故一代艺术大师娄师白先生亦称之为“牛气冲天”。
于是她的画应手随意，不摹自然而再现自然，倏若造化，宛若神巧，天人合一，虚静忘我，淡定中透出动感，透出灵魂，透出一股精气神。
于是庭鹤慈悲为怀。在汶川地震灾区，她的作品赴北川义展，为灾区孩子送去了力量、勇气和信心，并慷慨捐赠百余幅画作。她的才华、激情与爱心，使得她荣获联合国科学与和平贡献奖、中华百佳创新人物……
戴在庭鹤头上的花环太多，她在这个纷扰的世界里依然画牛。温顺、柔情、安静的牛与她相伴，她如牛一般。庭鹤说：“我们今天的社会太需要牛了！愿牛的品质和牛的力量能感染每一个人!”
是油菜花盛开的时候了，金色的黄铺满了大地，纯净的花海里，你可以欣赏一幅清风雅骨的水墨画，一只空灵的鹤在华庭前优美的舒展舞姿，那秀美的仪态和风姿让你忘却了尘世的喧嚣和浮躁……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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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朱可铮，七十年代出生，喜欢文学和绘画，南阳作协会员。现供职于《今日邓州》报社。现任微刊【花洲文学】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