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故事 | 每一个北漂，都有在北京安家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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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访者 | 马铃薯 写作者 | 金捷
不熟悉内蒙古的人，大概只知道内蒙古有呼和浩特、鄂尔多斯和包头这三个地方，而我的家乡就是内蒙古“铁三角”的邻居，一个毫不起眼的十八线小城——乌兰察布。
由于上学时间比较晚，我九岁才在县城上小学一年级，那一年是2001年。小学同桌是鄂尔多斯的转校生，他的父母都是当地最普通的农民，祖祖辈辈过着半农半牧的草原生活。
2006年，他的命运被改变了。
那一年，鄂尔多斯大部分人“一夜暴富”，政府大规模向农牧民征地，人们纷纷拿着补偿款住进了城市里。当时也是赶上好时候，据说政府给出的征地补偿价格高达2万元/亩，我的同学家里两百亩的地全部被政府征去了。自那以后，他们全家搬到了呼和浩特，并在那里买了套大别墅。
而我输在了“起跑线”上。
同一年，父母在我们县城买了一套小开发商建的商品房，108平米的三房，单价才800元/平米，那时候房子大小对我来说没什么概念，终于有自己独立的房间这件事，让我兴奋了很久。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对“买房”有了模糊的认识。
2017年大四上半学期我来北京实习，由此开始了我的租房生活。
当时实习工资只有2500元，租住在公司附近小区的青年旅舍，月租按床位收，一个月900元。一套两室里全是上下铺，一共住了12个人，“室友”不定期变化。这大概是许多“北漂”一族初来北京时的状态。
2017年年底，大兴西红门的一座公寓发生火灾，北京对于群租房的管理更加严格了。虽然大家清楚这种房子不合规，但是一旦被警察查到，就意味着我们将“无家可归”。那段时间真是草木皆兵，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活着。之后的半年里，警察来敲过好几次门，我们屏气凝神，假装家里没人，逃过一劫。
直到2018年8月，我刚从学校办完毕业的手续到北京没几天，青年旅舍就被查了，警察责令我们当晚必须搬出去，无处可去的我们当晚打包好行李后只能在附近的宾馆住下，一个晚上的费用就占了青年旅舍月租的五分之一。
那晚之后我投奔大学室友，从北京的最西边搬到最东边，找了一份新工作，基本工资加绩效税前6000元左右。
因为房子看得比较晚，赶上应届毕业生入职租房旺季，北京的房租市场一片火热，租金也水涨船高，合适的价格一房难求。
最后在中介的推荐下，看中了东五环地铁沿线的一套隔断房，这套房子原本是一套LOFT，房子被中介打了隔断，我住楼下，楼上住着另外一家。房子租金每月3800元，押一付三，加上中介费一下子就要拿出17100元，仅存的奖学金和兼职赚的钱都被“榨干”了。
来北京的第一年，是最困难的时候，一切都是从无到有，一点一点积累。
在这个城市，换房比换工作还要勤，漂着是常态。
在东五环租住的房子虽说不大，但在一个偌大的城市能有自己独立的一个小空间，还是值得格外珍视，也不知道多少北漂的人像我之前一样如蝼蚁般寄居。
工作以后，心情也是跌宕起伏。每个月心情最好的日子就是发工资那天，可以去超市放肆得买一些日里不敢买的水果。心情跌入低谷的那天，是到了交房租的时候，感觉整个人被掏空，辛苦工作三个月攒下来的一大笔钱就这样消失了。
2019年7月，我跳槽到了通州，薪资涨到了8000元，因为一直忙着做辞职交接，也没时间去通州看房，等到在通州找到合适的房子之后，东五环的房子要退租，但中介却以没有到期为由不把押金和剩余租金退给我。
当时我已经交完了最后一季度的房租，距离租期还有两个半月，想和中介协商说退两个月的租金，他不乐意，说一分也不退，除非我找到下一个租客才行。为了退租金，我在豆瓣、微博、闲鱼上广发招租贴。
就这样，换了新工作之后我又给自己添加了额外的工作——从通州到东五环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陪有意向的租客看原来那套房子。不到一个月，我差不多跑了二十多趟，遇到聊得来但不租的人都还好，还可以在北京交个朋友，最倒霉的是还碰到三次中介，伪装成租客把我骗出来想我把房源给他们，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
最后我把房子转租给了一个想考传媒大学研究生的女生，因为她想短租两个月，所以我直接转手做了“二房东”，两个月租金共8500元，算下来我只小赔了1000元。
自从我工作换到通州之后，生活压力和心理压力都变小了很多。
通州的房租便宜，用之前的价格就能在通州的地铁站附近租到一套明亮的大开间。在经历狭促的群租生活，以及老小区的沉闷之后，到了通州我才终于拥有了整套宽敞的自由地盘，而且工作也比之前要轻松一些。
按理来说，我现在的状态应该知足，但相反，我变得越来越慌张。
2020年春节，由于疫情原因我在乌兰察布待了整整五十天，陪表弟去市区看盘的时候，我才发现，就算外面的房价再怎样高歌猛进，我们乌兰察布的房价也是雷打不动，受疫情影响甚至还出现了小幅下跌。
每一个在北京工作的人，都有在北京安家的梦，我也一样。
就算不能挤进五环，在昌平有个自己的房子也不错。但工作后才知道，在北京安家的梦想真的只能想想，按照我现在的收入，每年攒下来的钱只够在昌平买一平米。北京正式复工之后，我一个同事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刚刚好凑够首付，在昌平买了一套二手房。而昌平的房价已经是乌兰察布的十倍，这意味着把老家的房子卖了都不够北京首付的十分之一。
接下来，还要有很长时间的租房生活，我依然怀揣着在北京安家的梦想，努力工作赚钱，万一未来的某一天真的就实现了呢。
STORY
时间和经历让冰冷的房子有了温度，
也是房子让浪漫的感情
和最初的梦想有了落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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