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溜古镇杯乡愁散文大赛】程磊磊||洄溜怀古

洄溜怀古

文/程磊磊

一个古老而饱经风霜的小镇，一个因水而流传着动人传说的小镇，一个有着历史积淀而散发着独特魅力的小镇，在这个浓情的七月像一幅用墨线勾勒的画卷在我眼前铺展开来……

走进古镇，仿佛走进了时空的隧道，一条条镌刻着岁月年轮的青石板诉说着动人的故事，一座座明清古建筑散发着悠悠的古韵，一面面斑驳的墙壁记录着时代的印记，一个个质朴敦厚的村民传承着淳朴的民风。这里是阜阳洄溜古镇，一个安静而原始的古镇，一个淹没在历史长河里的古镇。

或许是对古镇有着别样的情愫，或许是对久远历史的回音格外青睐，在颍州文友的邀约下，我来到了这里，来到这个素未谋面的古镇，去寻访曾经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老街，去触摸风雨飘摇、残桓断壁的沧桑，去倾听洄溜深处的故事。

初入洄溜古镇，并没有想象的热闹繁华，不算宽阔的公路两边门店云集，路边小摊上摆满了橙黄酥脆的麻花，看起来香味诱人，让人垂涎欲滴。到洄溜问起美食，最闻名遐迩的莫过于“洄溜四宝”：咸黄牛肉、烙子绿豆饼、沙缸豆芽、地锅豆腐皮(豆腐)。这四宝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反倒家常简单。可正是这原汁原味、天然纯正的四宝充盈着人们的味蕾，成为舌尖上的美味，成为一代代洄溜人永久的记忆。这记忆愈久愈弥新，是洄溜的一张名片，是家的味道，不知勾起了多少远在他乡洄溜人浓浓的乡愁。

畅想着美食，我们来到了洄溜老街附近，路边的房屋渐渐变得冷清、寂寥。一个个小院朴素沉静，没有了街市的汽笛吆喝声，没有了城镇的热闹喧哗声。当厌倦了都市的灯红酒绿，当赏完了尘世的浮华，在这里剪一段时光，静静回味这来自遥远时空的声音，独好！

在一个农家小院，我们停下来了脚步。这院落干净整洁，像极了世外桃源，院前一朵朵太阳花随风摇曳，向阳而生，成为一道别样的风景给人温暖与活力。同行的刘峰说时间还早，我们找老乡唠唠家常，听听洄溜的人文历史。这里的村民热情朴素，一位上了年岁的大妈用浓郁的乡音给我们详细介绍着清真寺、老街的位置，那纯朴亲切的面容深深定格在了我的脑海里。大妈的眼神是温情的，这里的老街俨然成了她引以为自豪的宝贵财富。

真正走进老街，是在洄溜镇支部书记穆长军的带领下。穆书记是一个初心不改，有理想有情怀的书记。他多次走访洄溜百岁老人，四处搜集挖掘历史资料，邀请省市领导来洄溜老街考察，手绘洄溜集历史风貌地图，决心打造旅游小镇，想让更多的人来了解这里的风土民情，来欣赏水系萦绕古镇的人文自然景观。

我们边走边听穆书记讲解，穆书记说洄溜历史早在唐代就有文字资料记载了，洄溜村的穆姓、马姓、白姓、朱姓等是在唐代安禄山叛军作乱时代迁移过来的。这里两家大户江西刘和许昌刘分别是宋代从江西宜封县天宝村和河南许昌迁徙过来的。以前这里可不像现在这样断壁颓垣，那时候商铺鳞次栉比，商贾云集，酒肆茶馆、铁匠铺、瓷器店、当铺应有尽有，光沿街铺面商行就约有上百家，货物更是琳琅满目，还有石油商行甚至可直接与美国进行通商贸易，一度称为“小香港”，可是老阜阳的一颗明珠。

老街凝聚了这里几代人的记忆，曾经缤纷绽放的盛况已经消逝在时间的洪流中，滚滚的红尘中。走在空荡荡的小巷，才真正体会到萧条和颓败。我欣赏过青砖黛瓦的江南古镇，倾慕过依山傍水的皖南小镇，给我的印象大都山清水秀，清雅别致，古朴不失秀丽，久远不失芳华。老街彻底颠覆了我的思想，冲击着我的视觉。这里的房屋没有修复，没有任何可以追溯过往的文字，只有在墙壁上悬挂的“洄溜集刘家祠堂”“百年铁匠铺”的牌子依稀可以看到曾经的辉煌。

老街经受着风雨的洗礼，承受着岁月的冲刷，以最原始的面貌诉说着这里的兴衰更迭。我多想沉寂了百年的老街没有老去，再看一看商旅穿行、生意兴隆的喧嚷，闻一闻茶馆里浓郁的茶香，尝一尝洄溜集上的驰名小吃。我拾起一地的零落，努力拼凑着它原来的样子。我凝神张望，仿佛在虚掩的门缝中听到孩子追逐的欢笑，在破旧残缺的木门前抚摸精美的陶瓷，在满是铁锈的铁匠铺看到炉火的兴旺……

回过神，眼前依旧杂草丛生，在墙根在院落，在门前在小巷，一丝悲凉在心里升腾蔓延。我的心莫名地在斗转星移的春秋里回想着、触动着。这草莫是知道小巷的故事，想用这如玉般碧绿的眼眸窥探游人的思绪；莫是破土重生的希望，想唤醒即将沉睡的老街。我默默地在青石板上留下寻觅的足迹，这足迹和着独轮车碾压的车辙，连通着过去与现代的记忆。我仿佛坐在茶馆里和人们悠闲地喝茶聊天；站在酒坊旁，看店小二端上一壶老酒，配上几碟小菜，热情地招揽顾客；走在街边，逛几家街边小摊，买一批光滑柔软的布，赏一段人潮如海的集市风光……我在散发着乡土气息的老街找到了昏黄流年的印记，找到了时光磨平的棱角，找到了心灵深处的契合。

一束光不知何时射进了老街，微醺的光映照着屋脊、房廊，透出朦胧的影，这光时而隐约时而明朗，有参差不齐的凌乱，亦有错落有致的层次感。阳光下的街道美丽祥和，掀开了神秘的面纱，尽情向人们展示她的风韵。这里的房屋大都是砖瓦构造，木质大门，高低不一，形式各样，有的青砖黛瓦，配上朱红色大门，凝重不失典雅；有的红砖灰瓦，檐下木质雕梁，别具一格；有的上着几扇高大的门板，气势恢宏；有的只有两扇小门，简单朴素。几户大院的建筑更是采用多重叠院围合式建筑群落，高脊飞檐，既有北方传统民居的大气又有江南徽派的灵动，造型别致，构思巧妙。

凝望这里的房屋，已经变了昨日的容颜，一股厚重的历史感迎面扑来，破损的木门、凹凸不平的墙面，坍塌的房顶、倾斜的裂缝，还有那蜘蛛网住的灰尘，孤独、飘零，让人思绪万千。来到刘家祠堂，穆书记说：“以前刘家不仅辉煌壮观、富甲一方，还在抗战时期出了刘宠光、刘啸云、刘子峰三位英雄。1940年秋，刘啸云同志率领一个教导队的兵力，参加百团大战，指导教导队攻克日军据点多个，民国29年(1940年)，在平汉县对日作战中以身殉国，年仅24岁。刘子峰，194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6年12月在宿迁战役中光荣牺牲，时年27岁。”听了英雄的故事，我看到的不是残破的庭院，而是涌动着红色激流的革命岁月。我仿佛回到了烽火硝烟的战场，看到了奋勇拼杀的画面，听到了战马嘶鸣的悲烈，重温了荡气回肠的英雄壮举，留下了老街红色的记忆。

我在有着百年历史的古井旁留下了老街的印象。古井旁树木葱茏，古井旁烟火十足，一边仿佛涌动着汩汩甘甜的清泉，一边勤劳的人们开辟的菜园里正挂着翠色欲流的青椒、紫色淡雅的茄子。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既有着历史的沧桑，又有着现实的温度，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每一扇门，每一面窗都承载着文化的内涵，都凝聚着人们的智慧，都代表着洄溜特殊的符号，似乎离我们很近，又似乎离我们很远……

老街的记忆还在绵延，一座古寺不知何时闯入了我的心房。这是阜阳保存较古老的一座古建筑，虽然规模不够宏大，没有金碧辉煌的殿堂，没有亭台楼阁的映衬，但清一色的灰砖小瓦，流檐飞椽，让人感到独具匠心、庄严肃穆，是回族人守礼拜、举办开斋节的地方。

走进古寺，就仿佛穿越尘世的喧嚣，走进了圣洁的殿堂。怀着敬畏，我瞻仰了寺院的布局。寺院不大，穿过拱形的小门，来到空旷的院落，看到两边是风格大都相同的古代建筑，屋顶雕刻精巧的和平鸽活灵活现，有的悠闲自在，有的展翅欲飞，这大概就是被人们喻为吉祥神兽的动物图案，有着吉祥平安、辟邪安宅的寓意，是古寺的一种文化，一种符号，一种建筑的风格。再往里走，一座大殿高大宽敞，鎏金大字的牌匾在庭前熠熠生辉，门前两头石狮子巍然立于两侧，给大殿增添了一丝威严与气势。这里没有古刹悠扬的钟声，没有诵念经文、摒弃杂念的身影，一切都显得那么寂静，仿佛时间也忘记了流转。

信步游览，浓郁的宗教气息迎面扑来，“快开，一块断石，年头应该不短了！”一块不太起眼的石板引了大家的注意，听当地人说这是道光年间从水里打捞出来的石板，石板上镌刻着不太完整的字迹，显得意犹未尽。它一定经历着不为人知的故事，经过河水常年的浸泡，几经辗转才安放在寺院的一角，成为这里的一处古迹。

一抬头，我与望月楼两两相望。在苍松翠柏的环抱下，望月楼显得曲径通幽，风景宜人。几丛红艳的月季开得正旺，醉人的绿掩映着火热的红，红绿相间，美不胜收，装点着小楼的景色。此时若在望月楼上登高望远，一定视野开阔，层峦叠翠，村庄瓦舍尽收眼底，心旷神怡。

回望古寺，留下的是眷恋。一排古屋，一座小楼，一座大殿，一树绿荫给了古寺生命与活力，还有那闪耀着五星的旗帜不正是洄溜人打破传统、紧跟时代步伐、爱党爱国爱教的见证？一座古寺有了爱国的情怀，有了坚定的信念就有了未来的希望，这遗留千年的古迹一定像生机盎然的花草一样迸发新的生机，成为洄溜永恒的信仰。

不知不觉来到颍河岸边，此时树木繁茂，水波浩淼，颇有江南水乡的韵味。穆书记说：“洄溜码头是最热闹的码头，当时商旅如云，大小船只绵延不绝，经常停泊着载重数十吨至百吨的舟楫，把颍州东方的粮、油、棉，麻从此运出，又将沿海所产的蔗糖、食盐以及竹木等山货从此运入，是黄淮平原上为数不多的货物集散地。”

我迫不及待地想一睹它的真面目。下了土坡，我们来到水边，一条宽阔、奔流不息的大河像一幅写意的中国画展现在我们面前。此时笔墨丹青似乎也描摹不完它的美丽，诗情画意也诠释不了它的意境，华美乐章也谱写不了它的悠长。

颍河是一条流淌着诗歌的河流，诗中有欧阳修、苏轼不惜笔墨留下的脍炙人口的诗篇。颍河是一幅画，画中有随波荡漾、满载星辉的轮船。颍河是一首歌，歌中有此起彼伏、迂回婉转的波澜。颍河正用它宽广的臂膀、博大的胸襟滋养着这片土地，哺育着善良的人们，激荡着传奇的故事。

站在岸边，一泓碧水回眸着我，惬意、舒畅、自在、随性一股脑地涌上心头。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河，一面向东一面向西，各自奔流。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水，波光粼粼，绿波浮动，一会儿像调皮的娃娃，分散荡开，激起层层涟漪；一会儿像久别重逢的恋人，相拥交融，难舍难分。

此时再看水面，不知何时起了褶皱，不是因风起舞，而是流经这里的颍河水回流成涡，形成了循环流动的奇异景象。我细细端详着形如白练的河面，辽阔深远，朵朵细碎的浪花如天上的繁星点缀着我的梦。我多想跟这回流的水重回人潮如海的码头，看来往的商船装卸货物，看年轻的姑娘对镜梳头，划一艘小船，泛在颍河之上，听着乾隆龙船途经此地为此赐名的动人传说，醉在这清清的河畔。

洄溜因水得名，因水而盛，一艘轮船从远方驶来，再现着古镇激越与恬静，惊鸿与平淡的丰盈。一路走来，老街、古寺、村舍相依相存、难分难舍，成为洄溜浓墨重彩的一笔；水流、轮船、渡口交相辉映，相得益彰，成为洄溜不变的记忆。洄溜，不只是苍凉，不只是古老，必将破茧成蝶，实现华丽的蜕变。到那时，我愿乘一叶方舟，再漾在洄流深处……

作者简介：程磊磊，小学教师，驻马店市作协会员，驻马店朗诵协会会员，热爱生活，喜欢写作,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的感动，传递人间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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