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 // 四月作品

四月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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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一日

1

浏览网上的讯息。主要是瘟疫泛滥的消息。

世界在向地狱下坠。忧虑犹如汽球一样膨胀。

关于粮食的忧虑，关于疾病的忧虑。病毒

犹如幽灵出没。看什么都不对。清洗。必须十二倍清洗。

2

需要思考死亡问题吗？具体的，不具体的死亡。

医生之死让群情激愤。一个个数字让人的想象乏力。

带入不起作用！一千种，一万种死亡，

无非是必死之死，和被迫之死。正终寿寝，和死于非命。

3

例外问题是什么问题？哲学的绝对性，

在封城中言说无力。成堆的棺材在夜晚的街道缓缓行进，

祷告之声打击着心灵。这是例外中的例外？

与什么对称呢——是民主、自由？还是极权、专制。

4

如果他在此刻，会如何？如果他在此时，

将如何描述？所有城市都休克了。空旷和寂静，

游荡其中的是什么？幽灵徘徊在欧洲大陆？

死亡的剩余价值？哦。哪里寻找解析的方程式？

5

只有大海永恒。静止的大海从阳台一角升起。

这是如丝绸一样的大海。这是如抽屉一样的大海。

这是装下了万物的大海。这是你凝视时，

它涌入历史的大海。这是一万个思绪中的大海。

6

青山依旧。青山簇新。一条小路有无限。

一条小路通向天庭。弦歌在路旁的花草中响起。

这是空的弦歌。这是映山红、桃金娘的弦歌。

这是蝴蝶停栖在喇叭花上的弦歌。青枝的永恒之谜。

7

一切都是对比。一切，无非是对超越的幻想。

国家主义。共同体。爱与仇恨。破灭于口罩的神话。

戴上不是阻止发出声音。是要发出更大的声音。

气融胶的声音。咽拭子的声音。玻璃磨砂肺的声音。

8

令人想到堂吉诃德。风车还在转动。老驴还在干吼。

令人想到薄伽丘。纨绔子弟与薄情女人的醉生梦死。

令人想到狄更斯，一个世界只有两个城。

令人想到托尔斯泰，复活的事情怎样再一次发生？

9

无症状就是症状。简单的咳嗽，带来的惊吓，

已经犹如人走在八公山下。距离从来没有这么美。

这也是人心的距离么？周公之国度的到来。

比在任何地方都安全的意识，带来精神不逾距。

愚人节（《四月一日》的另一个版本）

浏览网上的讯息。主要是瘟疫泛滥的消息。

世界在向地狱下坠。忧虑犹如汽球一样膨胀。

关于粮食的忧虑，关于疾病的忧虑。病毒

犹如幽灵出没。看什么都不对。清洗。必须十二倍清洗。

需要思考死亡问题吗？具体的，不具体的死亡。

医生之死让群情激愤。一个个数字让人的想象乏力。

带入不起作用！一千种，一万种死亡，

无非是必死之死，和被迫之死。正终寿寝，和死于非命。

例外问题是什么问题？哲学的绝对性，

在封城中言说无力。成堆的棺材在夜晚的街道缓缓行进，

祷告之声打击着心灵。这是例外中的例外？

与什么对称呢——是民主、自由？还是极权、专制。

如果他在此刻，会如何？如果他在此时，将如何描述？

所有城市都休克了。空旷和寂静，游荡其中的

是什么？幽灵徘徊在欧洲大陆？死亡的剩余价值？

哦，哪里寻找解析的方程式？ 只有大海永恒。静止的大海

从阳台一角升起。这是如丝绸一样的大海。

这是如抽屉一样的大海。这是装下了万物的大海。

这是你凝视时，涌入了历史的大海。这是一万个思绪的大海。

只有青山依旧。青山簇新。一条小路有无限。

一条小路通向天庭。弦歌在路旁的花草中响起。

这是空的弦歌。这是映山红、桃金娘的弦歌。这是蝴蝶

停栖在喇叭花上的弦歌。青枝的永恒之谜。一切都是对比。

一切，无非是对超越的幻想。国家主义。共同体。

爱与仇恨。破灭于口罩的神话；戴上不是阻止发出声音。

是要发出更大的声音。气融胶的声音。咽拭子的声音。

玻璃磨砂肺的声音。 令人想到堂吉诃德，风车

还在转动。老驴还在干吼。令人想到薄伽丘，纨绔子弟

与薄情女人的醉生梦死。令人想到狄更斯，

一个世界只有两个城。令人想到托尔斯泰，复活的事情

怎样再一次发生？无症状就是症状。简单的咳嗽，

带来的惊吓，已经犹如人走在八公山下。距离从来没有

这么美。这也是人心的距离么？周公之国度的到来。

比在任何地方都安全的意识，带来精神不再逾距。

致纽约派

病毒、死亡。都不是具体的——

第五大道。长岛。大都会博物馆

中央公园——日日增长的数字。

这些没有代替奥哈拉。他才非常具体，

从公寓楼走出，路过咖啡店，

看到橱窗里的报纸写着某某女士死了。

——一只鸟飞走了。一只轻盈的鸟——

在楼群之间飞翔，身影漂渺——不沉重。

永远没有沉重——霓虹闪烁不停。

——不是一辆辆冰冻车排列在医院门口。

不是一个个流浪汉躺在门廊。

只是数字。在每一个早晨从网络中蹦出。

不切身——不像读着阿什伯瑞的诗

——气息之诗。绵延的气息——从自由女神

举起的火炬飘出来——还在飘。飘到洞背。

我仍然把

我仍然把它想象成白色的稿纸。

蓝色圆珠笔，在上面涂抹。什么呢？

一团蓝色的火焰，从下到上燃烧，

就像原子弹爆炸，天空中升腾起冠状云。

鲍里斯说：现在是危机时刻。

他是谁？你们当然猜得到。他是首相。

有人兴灾乐祸，这些难称人的人。

让善良的人生气。并不值得生气。我不生气。

我在屏幕前想象，用一支笔描绘这块土地，

春天了，一些树发新芽。一些花开了。

一只从远方飞来的燕子出现在屋檐下；

正在修补去年留下的巢穴。

还有人要出门远行。他的手机下载了健康码。

他已经去过墓园，祭祀了死去的亲人。

现在他心里想的是，要保佑我啊。

让我一路平安。尽快找到工作。临时工也行。

我因此又画了一条蓝色弧线。它通向哪里？

我没有画一个祖国的模样。她在我的心里。

她荆棘丛生。就像拉赫玛尼诺夫的音乐。

是的，多么悲怆的音乐。我的休止符。

鲸落

大海王。庞大的纵横家。油脂的产出者。

一生在逃避人类追捕。有时候扑向沙滩找死。

是谓抗议。形成的传说犹如喷出的水柱，

被太阳染成霓虹。壮丽之景动人心魄。曾经无数次

打动我。关注不断，时时追踪，只为了解

它的秘密。据说如果它啼鸣，夜半歌声在空旷的大海

犹如海妖被唤醒。足以让闻者心惊。

臆想出巨大的水的漩涡，把时间拉扯至时间的永恒。

比众神起舞更让人肃然起敬。就是它的

死，亦带有神圣的纯美的意味。垂直的下落，缓慢而庄重。

向着黑暗深处（绝对骄傲的过程……）

一点点滑向彻底的虚无。直到供养出无数寄生的宵小。

构成另一种阴暗王国。这是上千年过程中

的一种算术。让我觉得，每一秒钟都诞生另外的生命。

说明庞大的确是上苍给予的品质。不过，就算如此，

我仍然被过程震赫。不断想象，一百米，五百米，两千米。

水的压力下它具有的反天堂意味。

说明它的核心超越人想象的核心。当它最终沉落至海底。

它已经不再是它。仅仅是象征。神圣永远属于造物。

每一次死亡，都是一次美的演绎。每一次死亡，

都比死亡更加绝对和神圣。甚至，超越了死亡。

春风不度

——自从艾略特写下“四月是一个残酷的月份。”

盛开的意识便凌乱地盘绕在人们疑惑的头脑里。

就像此刻，一只鹰从我的眼前飞过，它已经不再是鹰，

而是一只恐怖。带着巨大的不祥。改变了天空的结构。

离题。不仅万里。我分明看到天空裂开了口，

顷刻之间，会有什么坠落？一口锅，或者是

笼罩我们的谎言。都不是……而是，末日的景象。

世界正在开始的是，它的穷途——看不见的穷途。

这些当然是妄言。在这个早晨。当我侧耳倾听。

寂静如风掠过。我希望目睹的，不是我正在目睹的

一切；不是隔壁学校广场上飘扬的旗帜。

不是围了几个月的铁栅栏。不是守在栅栏旁的防疫员。

我把自己想象成城中的职员。在写字楼中奔波。

我的薪水已经缩水了。我望着股市上向下窜的指数。

心上就像压迫了石头。我听到它正在击打胸腔。

我怀疑它的碎会是一瞬间就能发生的事。变成沙砾。

必然的结局吗？我应该求助于什么？这个早晨，

我翻开博纳富瓦、希尼、雅贝斯，翻开了柯律格，

好多个方向的引领，把我带到明朝，法国、英国。

但没有什么能给我安慰。一只宣德年间的瓷瓶也不能。

相反。有一瞬间，我看到耽于练丹的皇帝变成鹤。

绕着褐色的宫墙盘旋。升天的梦想，强大而专制。

反衬出关于神的谈论的正当性。至于谈论土豆地的做法，

就像刨出的土疙瘩。显得格外不合时宜。渺小而错误。

决定了我的选择。必须把自己导向神圣。导向

关于神圣自然的法则。复苏。从甩手和扩胸运动开始。

我希望看到血液在肢体内部流淌。奔腾的血液。

我必须让它成为京杭大运河。上千年过去，它仍然运输

粮食。兵马。还有精神巡逻，为两岸繁花盛开激动。

它构成我作为风景的必然性。让我看见哪怕紊乱

的季节已经出现，暴雪带来封门。都不是意料之外的事。

没有什么意外。有的，只有想象力不够——侏儒想象。

不仅如此。还说明开始就是结束。我真正不断

重复的是，从药瓶捡出药丸的举动。机械。犹如我成为

我的傀儡。我也是他者的傀儡。在这个四月的早晨。

我试图说明的是，四月，其实正在不断地把我从它抹除。

春风不度（另一个版本）

——自从艾略特写下“四月是一个

残酷的月份。”盛开的意识便凌乱地

盘绕在人们疑惑的头脑里。

就像此刻，一只鹰从我的眼前飞过，

它已经不再是鹰，而是一只恐怖。

带着巨大的不祥。改变了天空的结构。

离题。不仅万里。我分明看到天空

裂开了口，顷刻之间，会有什么坠落？

一口锅，或者是笼罩我们的谎言。

都不是……而是，末日的景象。世界

正在开始的是，它的穷途——看不见的

穷途。这些当然是妄言。这个早晨。

当我侧耳倾听。寂静如风掠过。我

希望目睹的，不是我正在目睹的一切；

不是隔壁学校广场上飘扬的旗帜。

不是围了几个月的铁栅栏。不是守在

栅栏旁的防疫员。我把自己想象成

城中的职员。在写字楼中奔波。

我的薪水已经缩水了。我望着股市上

向下窜的指数。心上就像压迫了石头。

我听到它正在击打胸腔。我怀疑它的碎

会是一瞬间就能发生的事。变成沙砾。

必然的结局吗？我应该求助于什么？

我翻开了博纳富瓦、希尼、雅贝斯，

翻开了柯律格，好多个方向的引领，

把我带到明朝，法国、英国。但没有什么

能给我安慰。宣德年间的瓷瓶也不能。

相反。有一瞬间，我看到耽于练丹的

皇帝变成鹤。绕着褐色的宫墙盘旋。

升天的梦想，强大而专制。反衬出

关于神的谈论的正当性。至于谈论土豆地

的做法，就像刨出的土疙瘩。显得格外

不合时宜。渺小而错误。决定了我的选择。

必须把自己导向神圣。导向关于神圣的

自然法则。复苏。从甩手和扩胸运动开始。

我希望看到血液在肢体内部流淌。

奔腾的血液。我必须让它成为京杭大运河。

上千年过去，它仍然运输粮食。兵马。

还有精神巡逻，为两岸繁花盛开激动。

它构成我作为风景的必然性。让我看见

哪怕紊乱的季节已经出现，暴雪带来封门。

都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没有什么意外。

有的，只有想象力不够——侏儒想象。

不仅如此。还说明开始就是结束。我真正

不断重复的是，从药瓶捡出药丸的举动。

机械。犹如我成为我的傀儡。我也是他者的

傀儡。在这个四月早晨。我试图说明的是，

四月，其实正在不断地把我从它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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