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话鱼糕

  民间史话  

主编手记：这篇关于传统名菜鱼糕的作品出自网络作家张恒梅之手笔，其独特的味道不在于鱼糕的鲜美，而在于鱼糕所承载的荆楚历史文化以及哲学思辩。我猜想这就是作者的一个网络长篇小说的基本架构，如属实，我很期待这个长篇小说的问世。

临近春节话鱼糕

文/张恒梅

鱼糕色如羊脂白玉，入口清香滑嫩，软绵爽口，回味悠长。在荆州一带，一直以来，逢年过节、婚丧嫁娶、喜庆宴会，鱼糕都是宴请宾客必备的一道大菜，并有“无酒不成宴，无糕不成席”的说法。又因为鱼糕寓意“年年有余，步步高升”，因此，已经演化成为人们体现喜庆、表达美好愿望与祝福的重要载体和元素，应是当之无愧的松滋菜肴之首。

而据口耳相传，荆州地区公认的鱼糕创始人姓詹，是明朝嘉靖皇帝在潜邸时的厨师之一。众所周知，嘉靖皇帝生于湖北安陆州（今钟祥）兴王府，原是兴献王之子，是明武宗朱厚照的堂弟。武宗死后无嗣，便由当时的张太后和内阁首辅杨廷和决定，由近支宗室朱厚熜继承皇位；也因此，湖北钟祥成了龙兴之地，兴王府的藩邸旧人也都水涨船高，成为紫禁城的新贵，詹师傅也从藩王府的一个普通大厨成为宫中的御厨。

嘉靖皇帝继位时己是十几岁的少年，兴王府的厨师们才能做出他所思念的家乡味道。少年只身入京城，父亲已逝，母亲一度被拦在京城之外；面对虎视眈眈的群臣和陌生冷淡的张太后，少年皇帝倍感孤独愤懑。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虚岁十四的他以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严苛和倔强发动了旷日持久的“大礼仪”事件，曾一日之内以廷杖杖毙十余名大臣。最终，他将父亲兴献王的牌位升祔太庙，排位在堂兄武宗之上，同时改兴献王墓为显陵。

大礼仪事件至此以嘉靖的完胜为结束。

在与满朝大臣斗智斗勇的同时，少年皇帝免不了想起家乡的风物。对家乡和父母的眷念一度成为他坚持的最大动力。嘉靖皇帝是有名的道君皇帝，一日在品尝詹师傅精心制作送过来的鱼糕时，便随口颂读《太上老君常说清静经》中的句子，“……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

詹师傅在听后，一时多言，便道：“世间万事本就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如何才得心静？惟有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心不念不烦。”

嘉靖皇帝性情喜怒无常，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认为詹师傅此言有影射他多疑刚愎之意，于是一怒之下将其逐出宫城，令其回原籍自省。詹师傅千里跋涉回安陆后不久，便因病身亡。

虽然偶尔还会想念詹师傅秘制鱼糕的味道，但嘉靖皇帝并不愿意承认自己有些后悔。

而多年之后的某一天，经历过大礼仪之争、庚戌之乱、壬寅宫变，海瑞抬棺等无数风波的嘉靖皇帝，亲眼看到桌案上一盘洗得干干净净的瓜果，被自己所养的宠物猫雪狮子跳上去踩了好几脚；如果他不是亲眼所见，相信过不了一会儿，他就会将这些瓜果吃下去；而他现在知道了这些瓜果不干净不肯再吃，也仅仅是因为，他刚好看到了。

若是他刚好没看见呢？

可见世间这些事，不正是像詹师傅说的，眼不见为净？

他又想到和海瑞关于黄河水与渭河水的辩论，黄河水浊，屡成水患，但它同样滋濡万物，浇灌田土；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哪有那么多的对与错呢？

至此，他才真正醒觉自己错怪了詹师傅，老年的他，开始为自己的年轻气盛而忏悔。

时值农历八月十三，嘉靖帝下令辍朝三日，以纪念曾从老家安陆州便跟随自己，并有着大智慧的詹师傅。

至今荆州松滋、公安、石首一带地区还流传着这样的俗语，“敬詹不敬詹，敬八月十三”；又有一说，叫“七月亡人天，八月敬詹天，九月重阳天”；只是到现在，知道这些的人已经不多了。

本文作者张恒梅

顾       问：王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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