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读史之大唐(137):公司并购,第一件事干啥?

第一篇 创始团队:最初的神明(137)

马克思说:“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落着鲜血和污垢。”资本不知道,但这句话拿来形容皇权,的确再恰当不过了。

李世民一控制局势,便收拾起眼泪、亮出了屠刀。接下来发生的,是皇权斗争中最残酷的一幕。

‘建成子安陆王承道、河东王承德、武安王承训、汝南王承明、巨鹿王承义,元吉子梁郡王承业、渔阳王承鸾、普安王承奖、江夏王承裕、义阳王承度皆坐诛。’

李元吉这年二十四岁,他最小的第五子大概也就一两岁。无辜幼婴,惨遭屠戮。

是李世民特别残酷吗?他可能要为自己辩护:今日之事如不成功,上刑场的就是我一家老小。罪魁祸首,还是成王败寇的皇权制度。这种制度的核心是暴力,而不是道义。

如果有一个合法的接班人竞争机制,凭李世民的能力、军功,他犯得着冒死发动政变、还背上杀兄害弟的名声吗?但历史没有如果,李渊也没给他这个机会。

退一步讲:有这样一个机制,就算保证不了你赢,起码输了不用斩草除根吧?而如果能保证安全,李世民是否一定要采取这种极端的手段呢?也很难说。

历史仍旧没有如果。在李渊拿出傅奕的报告、暗示他自裁的那一刻,异化的皇权展露出它狰狞的面孔:被皇权这种病毒感染的人,不能再拥有正常的亲情——最有权势的人,最不安全;最亲近的人,就是最大的危险。

李世民心中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一个出生入死的英雄,如今竟成了国家的罪人!

3月份发生在英国的间谍中毒案,主角斯克里帕尔出身红军家庭,自己曾是特种侦察兵、在阿富汗出生入死。苏联解体后,曾经的英雄们无人问津,工资和退休金缩水到‘只够买棒棒糖的水平’,和破碎的国家中其他人一样,品尝着失落和屈辱。于是,当初效忠的誓言不再有效,转而变成了对最高当局的蔑视和仇恨,赤胆忠心的特工成了敌人的卧底。普京的总统助理苏尔科夫曾说过:‘人民英雄们开始缓慢但稳定地变卖石油和国防。他们在桑拿房密会奸商,抱怨改革失败、法制崩坏。擦干了眼泪和汗水,他们又接着把国防卖给外国人。他们哭啊哭啊,哭完又卖、卖完又哭。’

李世民既没有石油和国防可卖,哭也解决不了问题。他能够做的,只有抛弃所有的忠诚、温情和幻想,拼死一搏。

帝王们为什么对可能的威胁毫不留情?因为这是拿命换来的,就要拿鲜血来守护。

政变过后三天、六月初七,李渊下诏立李世民为皇太子:‘自今军国庶事,无大小悉委太子处决,然后奏闻。’这就是正式交权了。

李世民拿了权,大刀阔斧开始干两件事:一是稳人心,二是除隐患。

李世民虽然有功劳、有势力,但他毕竟不是名正言顺上的台,而是靠碰运气、搞偷袭。从中央到地方,大量的关键岗位还在李渊和原太子党的人手里。当然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只要你继续用他,还是会跟着走的;但也不排除少数人要伺机反扑。

为大多数人找出路、清除掉少数不稳定因素,这就是李世民的当务之急。其实从古到今大家都是这么干的,你看现在公司并购,哪怕原来打得面红耳赤,上来先发安民告示:什么高管继续留任、管理团队是我们最大的财富,等等。其实底下已经开始层层站队、逐个筛查。

李世民起初也免不了这一套,明里下了个布告,说有罪的就李建成、李元吉二人,其他概不过问。其实暗地里,仍在不断地抓捕太子余党。

提出纠正的是两个人:尉迟敬德和魏征。

尉迟敬德是老粗,这时候居然站出来说:“两个罪魁祸首已经除掉,再去怪罪底下不好,容易破坏安全稳定大局。”当初秦王党被打压,他首当其冲、小命都差点报销。他都说不能搞打击报复,其他人不好再说话。这就有点象尼克松,正因为他是众所周知的反共分子,所以才能办成和中国建交的事。

从尉迟敬德后面的表现看,他是个冲动型干部,不太象有这么高的政治觉悟。我有点怀疑这是李世民搞的鬼:他把李元吉的家产帖上封条,原封不动赏赐给尉迟敬德,然后又叫他出头讲话、堵住其他人的嘴,免得找领导提这要求、提那要求。

至于魏征,那又是另外一种情况。玄武门的事了结之后,李世民把原太子党骨干一个个叫来训话,其他人都老老实实,只有魏征满不在乎,还牛气哄哄地顶嘴:“先太子要肯听我的,哪会有今天这种事?”(‘先太子早从征言,必无今日之祸。’)

这话说的就很有水平了:一是指出别以为你的人高明,我不比他们差;二也暗示李建成跟我不贴心,你看都不听我的。

魏征先后在李密、窦建德、李渊三处混,到哪里人家都不嫌弃他、还要重用,说明有其独到之处。

其实李世民也就做做样子。这些人有没有错,他心里还不清楚吗?说是审问,其实在考核干部。魏征经考核评定为优秀,立马放到身边用起来。很快,又委以重任,派他东行出关,到中原地区去搞巡回宣讲、安抚人心(‘遣谏议大夫魏征宣慰山东,听以便宜从事’)。

魏征走到半道,碰上地方官还在抓太子余党,并押送京城邀功。他当即阻止,说:“领导信任派我过来。我不能为了避嫌,就置之不理。”(‘吾不可以顾身嫌,不为国虑。既蒙国士之遇,敢不以国士报之乎!’)下令把人都放了。消息传回长安,李世民‘甚喜’,很高兴自己用对了人。

该放的放、该用的用,人情普遍安定。另一手清除隐患的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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